那影子,在逐漸深沉的夜色中飄忽,飄搖不定,要不是其他人的表情都反應出他們確實看到了這東西,何塞真的會懷疑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們幾人麵麵相覷,都不敢輕舉妄動——先前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的時候,他們可都沒發現前麵有什麼地方掛著燈籠。
最先開口的是火苗兒,還是她一貫的直來直去的天真想法:“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說不定能借宿一晚呢?”
包包也點了點頭,她先前好像完全沒有想到有這種可能性,被火苗兒一提醒,也天真地樂觀起來:“嗯,有燈籠亮起來的話……怎麼說也有人在吧……”
那可不一定……何塞腹誹道,就這麼短短幾秒,他心裏已經閃現過了無數個靈異故事,那些蹩腳的恐怖片鏡頭出現在他的腦海裏,即便他壓根不記得自己看過這些充滿鄉土氣息的東西,他的記憶還是忠誠地“出賣”了他。
走夜路,看到前麵飄忽的燈籠,走近發現什麼也沒有……
趕考的落魄書生,在荒郊野嶺發現一座豪華莊園,被熱情款待後,第二天發現自己睡在一片荒墳中……
落難的江湖人士,遇到談得來的性情中人,好酒飲遍,對方卻露出狐狸原型……
這些怪談一條條地從何塞腦子裏飄過去,讓他打了個寒顫。一旁的寒瘴也許捕捉到了這個細微的動作,發出一聲輕笑:“諭示者大人不會是怕了吧?”她的語氣也同樣輕飄飄的,在此情此景,顯得更加滲人。
“……怕什麼,走就走!”何塞壓根經不起激將法,當即覺得腦子一熱,氣血上湧,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驅散了他這些靈異怪談,收拾好東西就大踏步地朝那個燈籠的方向走去。
其他三人也立刻跟上。
然而,他們走近些,那燈籠就好像飄遠些,當他們停下不動時,那燈籠也停下,就好像是刻意地與他們始終保持一個固定的距離。
現在說反悔也不可能了。何塞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寒瘴,後者好像完全了解他的小心思,笑眯眯地回望過來,他立刻移開視線。
“呼……呼……這是怎麼回事?這破燈籠……”剛吃飽飯,又快速地走動起來,火苗兒有點力不從心,忍不住抱怨。
包包這時和不久前的何塞接通了腦回路,聯想到了何塞先前的恐怖故事:“不會是……鬼、鬼打牆……嗚嗚……”
“啊……?你、你不要瞎說!”火苗兒的聲音一下子沒了底氣,她求助一般地看向何塞:“諭示者大人,我們……”她多希望何塞此刻能果斷地下令,叫她們立刻原路返回。
寒瘴倒是氣定神閑,悠哉悠哉地走在一旁,以一種看樂子的眼神看向何塞,好像這件事跟她完全沒關係一樣。
“嗐,胡說什麼。”何塞搖了搖頭,他這時稍稍冷靜了一些,又回歸成了唯物主義戰士——更何況……男人,即便是天塌下來也不能在女人麵前說不行!
“可能我們剛才看錯了,誤判了距離。”他安慰道——也是自我安慰。“我們再走一段路看看。”
火苗兒和包包隻好戰戰兢兢地跟上了。
何塞走在最前麵,寒瘴斷後,自覺地把兩個小女生包在中間,萬一出了什麼事,也好保護她們。
不過,這一次,就好像在跟他們開玩笑似得,紅燈籠不動了——周圍沒什麼其他的物體,但能明顯感覺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小了許多,那朦朧恍惚的燈籠也清晰了許多。
走近了,能看到那燈籠是掛在一個有些破舊的招牌上的——孤零零的一根,木製的,紮在土地上,周圍什麼也沒有,顯得有些可疑。夜色正濃,燈籠的光也不是那麼明亮,湊近了勉強能看得出上麵的字:地之街。
這什麼怪名字……何塞腹誹,看看其他人,對這個名字恐怕也是他這種想法。
他看向寒瘴——他下意識覺得這裏最有可能對此有所了解的人就是她了,後者正安撫著懷中的骷髏嬰兒,注意到他的視線,才抬起眼,懶散地說:“怎麼了,諭示者大人?”
“這附近……”何塞剛想叫她去查看一下周圍,他們周圍的土地便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鳴,隨後,就像是速降電梯一樣飛快地下陷。
幾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嚇得齊齊尖叫起來,都撲來招牌旁邊,牢牢地扒住這唯一的“救星”。
土地下降得飛快,短短幾秒,周圍就是一片漆黑,沒等何塞緩過神來,他們就像是撞上了什麼東西一樣,猛地停了下來,又是一聲巨響,幾乎要把他們震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