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頭喝下杯底的酒,再倒上一杯。“清醒以後,我會記仇,會計較誰讓我受委屈,我該怎麼報仇雪恨……甚至,有時候,我會記恨我的家人,為什麼在我最需要人關愛的時候拋棄我……”
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現在的我很矛盾,很糾結。我不知道該不該原諒,應該怎麼做嶄新的自己。是放下過去重新開始,還是將以前的一切重新走一遍,然後,讓曾經傷害過我的人也感受一下我曾經的苦楚……”
我看著老王,“該怎麼做?我好像都做不到。所以,我隻好龜縮在我的小空間裏,安靜的平複內心的痛苦和一身的傷痕。就當是一種自愈吧!我知道這很沉重,但我又有什麼辦法?我不可能一清醒過來,就變成另一個人。”
老王臉上的皺紋都在抽動,眼睛裏的紅血絲逐漸的多了起來,好像對我的話有所感悟,但又好像根本沒聽懂。他哼唧了幾聲,為難的不敢回應我。
“你說我救了你。可我呢?還不是也在被人救?”我看向床上熟睡的林衝衝,甚至我的小白狗。
“所以,你不必謝我。”我說。
“……說實話,你的話,有很多,我都聽不太懂。可我能感受到你的難處。至於感謝,那是我的事,你不用有太大壓力。你就當我是朋友,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老王紅著眼睛看著我,“行不?”
我閉上眼睛,已經沒有力氣去看他,點點頭,腦子很清醒。
突然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活該我任人擺布。
我甚至都不了解他是否可靠忠誠,就能交心於他,看來我的孤獨症病的不輕。
“忘記我今天的胡說八道吧!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於是,後麵的是我就斷片了。
醒來時,我看到老王坐在我對麵的椅子上,耷拉著兩條胳膊,張著大嘴打呼嚕。
頭痛的厲害,我捂著腦袋,趴在桌子上老半天,這才記起床上的林衝衝來。
一看時間,距離醉酒前已經過去了四個多小時了。
眼看太陽就要落山,孩子應該餓壞了。
猛地抬頭看他,誰知他竟還睡著。超乎尋常的乖巧可愛。
於是,強忍著一股酒後的惡心和眩暈,我去給孩子衝奶粉,不能說人家不吵不鬧,我就不聞不問。
衝了三瓶奶準備著,我抱起林衝衝,將奶嘴兒送到他嘴裏。小家夥兒好像困得不行,閉著眼睛,又不忘喝奶。粉亮的小嘴,砸吧砸吧的吸著奶,讓我慢慢的恢複了過來。
小白搖著尾巴,坐在籠子裏,歪著腦袋看我,圓溜溜的大眼睛閃動著晶瑩的光。它在等我喂它。
竟比之前乖了許多。
我猜,應該是吃了營養狗糧的緣故,這小家夥兒肚子裏有底了。
它舔著嘴唇,小腦袋左歪歪右歪歪,像個懂事的小精靈。
我的眼神呆滯,看到那都能看上半天不眨眼。當我看向打呼嚕的老王時,突然想笑。
如此鮮活的大男人,在我這個封閉的小空間裏,竟然是個外人。
算不算是增加了一點兒人氣了?
我也有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