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你給我起來啊!”他恨恨地叫道,她竟敢裝神弄鬼,把他嚇個半死,想起昨晚在她麵前的狼狽樣,啊啊!實在是太太太太丟臉了,一個未來會把武林攪得天翻地覆的大魔頭,怎麼可以被一個小丫頭戲弄?他非報仇不可,哼哼!此仇不報非君子,不,是非魔頭也。
“起來!起來了!”他戳她的臉頰,戳戳戳!“啊呀!”他突然嫌惡地叫了一聲,竟然戳到她嘴角邊流出的惡心口水,手指頭在她衣服上使勁擦了擦,再戳……不行!太惡心了,改揪她的頭發,“起來,起來,白癡,起床了,小呆瓜,起床。”
痛痛痛痛痛!靜禪笑臉不再,小眉毛可憐兮兮地皺在一起。
揪揪揪揪揪!謝上青俊俏的臉上露出惡魔般的笑意。
痛痛!“啊!痛死了!”靜禪突然大叫著睜開眼睛。
“啊!”謝上青嚇得後退一步,醒了?深深吸了一口氣,惡魔般的笑瞬間轉換成天使般的笑,親切地說:“靜禪妹妹,你醒了。昨晚睡得好嗎?”
靜禪捂著發痛的頭皮,眼神充滿懷疑地望著他,“你……揪我頭發?”
“沒有,怎麼了妹妹?你的頭皮痛嗎?那哥哥幫你揉揉好了。”哈哈哈!看到她痛苦的樣子心情真的好爽啊!一隻手輕輕地揉,接著兩隻手輕輕地揉,咦!她的頭發好滑順啊!握在手裏,絲絲柔柔,還有股清淡的香。低頭聞聞,沒錯,真的很香。奇怪,她怎麼沒剃成禿子啊?道姑不都是禿頭嗎?不過,她的頭發真的很好啊!像黑色的絲緞,絲絲縷縷。好到……讓他想偷偷地剪下一束,珍藏起來。
靜禪的頭皮不再痛,這才露出嬌憨的笑,“原來不是你喔!那一定是夢中我也挨打了,咦!我做了什麼夢啊?怎麼又忘了?”敲了敲頭,還是想不起來,“咕嚕!咕嚕!”突然間聽到自己肚子發出的聲音,雙頰染上紅彩,不好意思地垂下頭,“我我……我餓了耶!”
起床就喊餓,上輩子不是豬是什麼?謝上青心中冷笑。
“靜禪妹妹,你想吃什麼,哥哥我給你弄啊!”他柔聲說道。
“我想吃肉,其實……我不挑食的,隻要是肉就好了。”靜禪靦腆地笑了笑,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好——”謝上青輕柔地點頭,“那你想不想吃熊肉啊?”
“想想!”靜禪立即點頭,瘦小白暫的臉頰上散發出興奮的光芒,嘴角很合時宜地流出一串口水。
“那跟我走吧!”謝上青親切地拉起她的手,眸中卻迸射出陰狠的精芒。
“我們要去哪啊?”靜禪隨他走出木屋。
“去吃熊肉啊!”他對她露出溫和的笑,手卻死死地握住她的,仿佛怕她會反悔似的,牽著她走向他忙活了大半夜才設計出來的陷阱。
“我還沒吃過熊肉呢!”靜禪嬌憨地笑著,“它們都怕我,還沒等我靠近,它們就都跑得沒影了。害我每次想吃肉時都很辛苦地追好久,才能抓到它們。”
“它們……動物怕你?”瞎說,明明是自己笨抓不到嘛。
“是啊!它們看到我都發抖呢!”她認真地說道,她記得上次看到一隻比狗還要大上一倍的黃貓,她隻是想客氣地打聲招呼,誰知那隻黃貓甩都不甩她,一聲大吼,“咻”地穿進林中,轉瞬就不見了。害她傷心了好久,她沒想吃它啊!幹嗎還要跑呢?
“哦!”謝上青假裝相信地點點頭,心中暗想,發抖的怕是她吧!算她命好,沒遇到豺狼虎豹,否則哪用他現在花力氣、花精力、整夜不睡覺地尋思著要怎樣除掉她。
遠遠地看到自己挖掘的陷阱,謝上青全身都興奮起來,說話時更加小心翼翼,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更加親切,“靜禪妹妹,你很快就能吃到熊肉了,嘿嘿!”
“是嗎!你也很高興的對不對?隻是你高興時的笑容……看起來有些怪!”
“哪有,哪有,你看錯了。嘿嘿!嘿嘿!”啊啊!太高興了,抑製不住啊!
“哦!”她還是一臉困惑,搔搔頭,剛想開口,突然腳下一滑,“哎呀!”一聲驚叫!謝上青看準時機,眼明手快地甩開她的手,並暗中推了她一把。
“好痛喔!”深洞裏傳出一聲痛呼。
“靜禪妹妹,靜禪妹妹,你怎麼樣?受傷了沒?”謝上青趴在洞口向下望。跌死你,摔死你,哈哈哈。
“謝大哥,我的腳動不了了。”洞裏的靜禪可憐兮兮地說,“好痛喔!我不能動了,好痛!嗚嗚!”靜禪雙眸含淚,馬上就要哭出來。
“不哭,不哭,靜禪乖,不哭喔。”洞頂的謝上青柔聲哄道,“靜禪乖不要哭喔!哥哥馬上找人去救你,你不要哭,也不要叫喊,哥哥一會兒給你帶好吃的回來。”
“我要吃熊肉。”到現在也沒忘了吃。
“好,哥哥帶熊肉給你吃。你不要喊叫!哥哥馬上找人去救你喔!”邊說邊勤勞地拿樹葉蓋上洞口。
“為什麼要把洞口蓋上?”靜禪看著洞裏的光線漸漸消失,奇怪地問道。
“因為太陽出來會曬傷靜禪妹妹的,哥哥會心痛喔!所以要把洞口蓋上,明白嗎?哥哥是為你好。記住,不要哭,不要叫,不要發出任何聲音,乖乖地,安靜地等哥哥回來。”他邪魅的眼睛閃了閃,輕聲地叮囑道。
“嗯!”靜禪乖乖點頭,“哥哥要快點啊!對了……不要忘了帶熊肉回來。”
“好——”直到蓋上最後一根樹枝,謝上青的臉上終於露出陰謀得逞的邪惡笑容,哈哈哈!他捂著嘴,怕笑出聲不小心被洞裏的人聽見。他又奔到離此不遠的一棵樹後,取出一個布口袋,從裏麵抓出一隻渾身鮮紅,吐著紅信的毒蛇。這可是昨晚他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捉到的,咬上一口,瞬間便會致人死地。把毒蛇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看著它蠕動地向洞邊爬去,腦海中想象著她被蛇咬死的精彩情景,哈哈!愉悅的笑容怎麼都抑製不住,他高聲對洞裏的靜禪囑咐說:“你要乖乖的,不要哭,不要叫,等我回來。千萬不可哭叫。”
最後,他走到遠處欣賞他的傑作,洞口被他用樹枝掩飾得天衣無縫,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會發現這有個陷阱,隻要她不出聲,誰也不會知道這裏有人。哈哈哈!太棒了,等她變成幹屍也不會有人發現她。
謝上青心情愉悅,啊!深深吸一口氣,空氣是多麼的新鮮!生活是多麼的美好。
“上青!”突然,一個輕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陡然,謝上青不由得渾身打個寒顫,循聲望去,離此不遠的樹梢上靜靜地站著一個藍衣人,負著手,臉上掛著陰柔的笑,周身散發著一股邪氣,濃烈到令人惡心。
“師……師父!”在與師父眸光相觸的一瞬間,他的臉孔也不知不覺地掛上與師父一模一樣的輕笑,邪氣非常。暗自揣測,不知師父來多久了?
“師父拿到玲瓏珠了?”他笑著問,臉上像戴上一副假笑的麵具。
“拿到了。”說話間,魔王飛身輕輕落至謝上青麵前,此人大約三十左右的年紀,陰柔的麵孔,陰柔的笑容,陰柔的聲音,全身上下都陰陰的,令人膽寒。
“那恭喜師父了!”謝上青長長的睫毛輕顫了下,邪氣地笑著。
“嗯!”魔王輕輕地點下頭,“走吧!”轉身朝山下行去。
謝上青暗自鬆了口氣,看來師父是剛到,並不知曉靜禪的存在。
“你在看什麼呢?”魔王輕柔地問,見他頻頻回頭。
“沒……沒什麼!”隻是突然間覺得要離開那個總流口水,惡心吧嘰的小呆瓜,有些舍不得,哎呀呀!如果……如果那個小呆瓜不被毒蛇咬死的話,那就活著好了。他寬宏大量地想著,反正他前幾次害她,她不都活得好好的嗎?這次應該不會那麼容易死吧?隻是……隻是他是魔王的弟子,怎麼可以心軟呢?這種情緒是不對的,會成為他當魔頭道路上的一道阻礙。啊啊!怎麼辦呢?正在他天人交戰的時候,魔王輕柔陰邪的聲音再次響起。
“上青!為師昨晚好像聽見你在林中慘叫。”
“師父!怎麼會呢?徒兒死死地一覺睡到天亮,半夜都沒尿尿……那個,師父,玲瓏珠拿得還順利嗎?”
“嗯!還好。隻是沒料到,老尼姑會把它藏在牌匾後邊,稍微耽擱了一些時候。”師徒兩人悠閑地向山下走去,不經意間,魔王朝那個陷阱處睨了一眼,隨即輕輕地一笑,帶著愛徒飄然離去。
這一走,就是五年。
“靜禪,靜禪,靜禪,”靜儀師姐氣喘籲籲,推開廂房的門,然而,倘大的廂房內卻隻有靜鶳一人捧著書卷看書,四周望了一眼,問道:“靜禪呢?她沒跟你在一起嗎?”
“沒有,晚課時就不見她人影了。怎麼了?你找她有事?”靜鶳道。
“不是我,是師父找她。”靜儀歎了口氣,“師父丟了一張字畫,這會兒正急著呢!”
“嗬!師父不會是懷疑靜禪拿的吧?”靜鶳啞然失笑,小師妹資質樸鈍,字寫得歪歪扭扭,更別提什麼鑒賞能力了,她會拿字畫?當廁紙嗎?
“字畫是在靜禪打掃房間時不見的,師父當然要找她問個清楚。我也不相信師妹會偷字畫,但她平時迷迷糊糊的性子,也說不準真跟她有關,興許當垃圾丟了,她又不是沒幹過這等蠢事!”靜儀無奈地道。這個小師妹外表雖長得秀秀氣氣,卻總是給人一副呆呆笨笨的感覺,性子也比正常人慢半拍。
靜鶳望了眼窗外的殘陽似血,不以為然地道:“師姐,你去後山望天崖看看吧!十有八九她會在那。”
靜儀想了想,道:“也對,這個時辰應該在那。”靜儀轉身朝門外走去,嘴裏不時嘀咕道:“那可是掌門師祖當年送給師父的字畫,師父寶貝著呢!若是真弄丟了,小師妹可就慘了。”
望天崖是一處毛禿禿的山峰,岩壁聳立陡峭,峰頂懸於蛙狀巨石,前頭微微上翹,呈望天狀,故名望天崖。
靜禪抱膝坐在巨石上,眸光迷茫地注視著天邊被霞光染紅的絢麗雲朵,神情卻好似老僧入定般——無嗔、無喜、無波、無欲、無求。迷迷茫茫,仿佛不知身在何處般。
“靜禪,靜禪,你果然在這。”靜儀跑到峰頂,看到靜禪全身沐浴在暈黃的霞光下,有一瞬間,竟覺得師妹被天地羽化,化為無形了。略一搖頭,才擺脫這份不該有的幻象。
聽到聲音,靜禪迷茫的眸光漸漸淡去,慢慢地轉首,看見是師姐靜儀後,蒼白的臉頰上慢慢地揚起嬌憨的笑,慢慢地啟口,輕叫道:“師姐,你來了。”
“快下來,師父找你呢!”靜儀招手道。
“喔!”靜禪仍然慢半拍地應了一聲,慢慢地起身,躍下巨石。驀地身體前傾,靜儀立即扶住她。
靜禪嬌憨地一笑,“謝謝師姐。”
對她拙劣的輕功身法,靜儀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師妹,沒事的時候不要總是發呆,多花些時間練練功,省得被其他姐妹瞧不起,總是支使你,知道嗎?”
“喔!”靜禪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了。”
看她聽話的樣子,靜儀隻得搖頭歎息,總覺得她的心誌過於單純,好像一直停留在孩童般似的。難道是山中呆得太久了?若師父再交待下山辦什麼事,記得把她帶上好了,總得讓她見見世麵吧!
“對了,師妹,你打掃房間時有沒有看到師父掛在牆上的那幅字畫?”
“字畫?”靜禪搔頭想了許久,“喔!看到了,我把它卷起放進櫃子裏了。”其實,她想丟掉的,但想了想還是留下好了,省得又要捱皺紋師父的罵。
“放櫃子裏,為什麼?”靜儀驚異地叫道。
“因為不好看。”靜禪脫口道,“那畫工太拙劣,簡直就是垃圾,每次給師父打掃房間都會看到,太礙眼了。”
“什麼?”靜儀頓住身形,震驚地回首看著她。
“呃!”靜禪有一瞬間的茫然,恍惚間也不知自己說了什麼,“怎麼了師姐?”
“你……你說師父的畫是……是垃圾!”靜儀心驚肉跳,剛剛的一刹那,師妹不再是師妹,就連聲音都不一樣了——冷冽帶著嘲諷的語氣,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男子,幻象吧?
“喔!”靜禪神情迷惑,“我說的嗎?奇怪?我怎麼把心裏話說出來了?”搔搔頭,然後,難為情地笑道:“師姐,那幅畫真的不好看啊!黑漆漆的。”
靜儀仍是直直地盯著靜禪,許久——沒變!看下四周陷入黑暗的山巒疊嶂,太陽早就下山了,陡然,一陣涼風輕輕拂過,靜儀機靈靈地打個寒顫,啊呀!周圍怎麼突然變得陰森森的啊?
“呃……師妹,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師父一定等急了。”靜儀臉色發白,拉著靜禪施展輕功,向東縱去。直到看見廂房的燈光,靜儀的心才算安定下來。
“師妹,進去吧!向師父認個錯,今後別再自作主張了。”
看見師妹進屋,靜儀才敢露出驚駭的表情,捂著驚魂未定的心口,奇怪!她該不會是中邪了吧?師妹……師妹好像不一樣了?甩甩頭,荒謬!一定是最近練功太累了,她去睡覺好了,明天腦中就不會再有幻象。
*本文版權所有,未經“花季文化”授權,謝絕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