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鬧峨眉
終於回到了峨眉,靜禪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腳上纏著綁帶,是昨日練功時不小心傷到的。她神情清冷,自嘲地一笑,想起掌門對她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
那****隨師姐及昆侖派、武當派眾人返回,掌門聽信師姐及昆侖派司徒諡的說辭,認為她一直是被挾持,最後趁其不備將其刺死,這也確實是他們親眼所見。他們哪知那一瞬間真正刺死他的人是無雙啊!真正的靜禪哪是謝上青對手。
無極,你前世因我而死,今生為何還要如此執著呢?宿命啊!看來你臨死時的誓言真的成真了。
翻身坐起,挽起衣袖,看到胳膊上鮮豔欲滴的守宮砂,不由輕笑出聲。掌門在大殿之上,眾人麵前對她讚譽有加,輕聲細語,卻在事後獨自將她叫到廂房內,麵容嚴肅,挽起她的衣袖,直至見她守宮砂還在,這才露出笑容,稱她沒辱沒峨眉聲譽。還要親自傳授功夫給她。她可以確定,若沒這紅痣在,掌門會立下殺手。什麼慈悲心腸,寬厚長者,做給外人看罷了。被汙了身的徒孫,她是不會要的。
唉!她長長歎息,無極!不,應該叫謝上青才對,你當時若要了靜禪,或許今日就不同了。換了一世,仍是本性不改啊。屈屈峨眉派掌門哪是無雙的對手,
唉!再度歎息,現在,究竟,她是靜禪呢,還是前世的無雙?當時真不該附在尚是胎兒的靜禪身上,弄得自己成了魔,這倒是小事。困擾他的是靜禪的思想與無雙的思想很難融合在一起。一個單純樸鈍,一個清冷絕情。
唉!三度歎息,他附身時,故意封住自己的記憶,現在倒好,弄得他自己也分不清他到底是誰了。混混沌沌過完這一世不好嗎?你為何還要尋來呢?真是癡情不改,結果還是死在無雙手上了。
驀地!靜禪的心情變得煩躁起來,撕下腳上的布,那點傷口對她根本不算什麼。前幾日,掌門倒是一直遵守諾言,親傳她武功,卻因她資質愚鈍,對她連連歎息,也因此那些羨慕她有此好運的師叔、師伯雖妒忌,暗地裏卻也沒害過她。直至昨日傷了腳,掌門終於放棄對她的調教,口中還連連說道:“朽木不可雕也。”
靜禪心中卻在冷笑,她若是無雙,峨眉那點微薄功夫他根本不屑學,她若是靜禪,一個天生的癡兒,再付出心血也教不會。也隻有那前世無限癡情的無極變成今生的謝上青才會對靜禪另眼相看,話要說回來,他若不是附在靜禪身上,造成現在這個奇奇怪怪的靜禪。一個純純的白癡兒,謝上青也不會喜歡吧?
甩甩頭,不想再思考下去,穿上鞋,走出房間。天近傍晚,大多數弟子應該都在做晚課,小心地避過其她巡視的弟子,施展飄逸極臻的輕功,向山下掠去。驀地,停在林中某處,尋了幾根木頭,生了堆火。抱膝坐在火前,火光映照在她秀氣的臉上,忽明忽暗。那清冷的氣息漸漸變淡,臉上揚起一抹嬌憨的笑,眸光閃過一絲迷惑,接著好像是回憶起什麼,清澈的眼底霎時變亮,霎時強過那天上燦爛繁星。
突然,她高興地輕笑起來,自然是想起了五年前的事,一個滿身邪氣得男孩,偏偏被一個蠢笨的小丫頭戲弄,又是中毒,又是氣的暈倒。現在想來,一定是當時自己下意識才幫靜禪躲過重重的殺機。
過了不久,她將火堆熄滅,在林中摸索了一會兒,來到一處茅屋前,門板破敗,卻是早已不曾有人居住了,推開吱吱作響的門,屋中幽暗,月光下,木床木椅倒也辨得出來,灰絲連連,靜禪被灰塵嗆得咳嗽了兩聲,仰頭,棚頂破洞仍在,不由一笑,笑容靨靨,眸中卻有種說不出的淒然慢慢在潤蕩開來。
離開茅屋後,沿著林中小徑慢慢向東行去,驀地!身形頓住,眸光向前望去,一片翠綠蔥蔥,那裏原來應是一處陷阱,靜禪笑著,背靠著樹幹緩緩滑下,嘴角卻詭異地流出鮮血。手撫著胸口,那裏痛徹心扉,她想著手中利劍刺進謝上青胸膛那一刻,那種血肉被生生撕裂的詭異聲音,抽劍時,鮮血狂噴的刹那,想著他驚愕表情,想著他帶著恨意與不甘的眼神,想著前世的種種恩怨糾葛……
本以為今世不再相遇,卻仍逃不過宿命的安排。無極還是尋到了她,不放棄啊!即使已忘了前世的記憶,如此深,如此重,如此執著,如此情深。陡然,大口大口的鮮血由口中湧出。靜禪勉強運功才壓抑住,微微閉上眼眸,忍著巨痛苦笑著……謝上青,若你沒死,就來找我吧!前生的情債,今生我一定還你,負了你一世,不想再負了,若你死了,死了……也罷,下輩子,換我去尋你好了。反正她已是魔,這個身體老去,再找個身體也就是了,這種痛不欲生的情債,她再也不想背負了。
一年後。
靜禪在聽到師姐通報後,飛快地朝大殿奔去。路上憶起師姐適才驚恐的樣子,不覺好笑。
“師妹!師妹!那人竟然還活著,天啊!真是難以置信,我明明看到那把劍當胸穿過啊!”
“師姐,你究竟在說什麼?”靜禪輕笑著問。
“就是那個謝上青啊!一年前你殺死的謝上青,他竟然還活著啊!”
“活著!”靜禪神情激動,陡然站起身形,抓住師姐的手,急切地問:“你怎麼知道他還活著?”
“師妹,你別怕,有掌門在他不敢傷害你。”顯然是誤會了靜禪激動的表情,“他突然闖進峨眉,正在大殿與掌門爭執,這次定要他有來無回……喂!你去哪?”看到師妹疾速地衝出門,困惑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