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顏守了他半天,到了晚上還不肯走,怎麼哄都不行,說要睡沙發上,並一再保證不會打擾到他,錦弦就坐在一旁看書,既不發言也不表態,弄得他心裏很緊張。
他迫不得已,起身作勢去揪胳膊上的管子,說:“你不走,我走總行了吧。”
孔顏害怕了,撅著嘴說:“我走還不行。”磨磨蹭蹭走了幾步,又回頭說:“楚,我明天再來看你!”然後拋了個飛吻,迅速帶上門出去了。
他以為終於可以鬆口氣了,拍了拍胸口,撇著頭從門縫裏看她是不是走遠了,被錦弦誤會了,半揶揄地問他:“是不是不舍得,不舍得我幫你叫回來?”
他笑,說:“我不舍得的人除了錦弦還是錦弦。”
錦弦回他,說:“嘴真甜!真會說話,哄人的話是一套一套的,難怪有那麼多的女人為你神魂顛倒的……”
他依然嬉皮笑臉地問:“那麼多神魂顛倒的女人裏麵也包括你在內?還不錯,終於聽到你承認喜歡我了!”
她本來就不是個擅長爭辯的人,一時語結,又生氣,把手中的書扔了過來,扭過身子獨自生悶氣,不理他。
他很無趣,撿起書翻了幾頁,過了一會,他喊她:“錦弦……”
錦弦不理他,依然坐得遠遠地,背對著他。
“坐過來呀,我都看不到你。”他說。
她還是不說話,他開始在病床上輾轉,喊傷口疼,起初錦弦還能無動於衷,心想,裝吧裝吧,騙誰呢,我就是不過去!後來他還是喊,她就坐不住了,起身去看,他一把拉住了她,把她帶進了懷裏,他說:“別動,傷口真的會疼!”
她見過他的傷口,在胸口上,那麼長的一條,這也是他們至今都不能轉院的原因之一,醫生說,病人現在不適合長途顛簸,否則傷口會裂開,會加重傷情,讓養一段時間再說。
他剛醒來那幾天,連動一下都是疼的,她很心疼,掉過眼淚的,他為了逗她開心,說:“哪有那麼嚴重,別聽護士們瞎說,況且隻要讓我看到你我就不疼了。”
可是換藥的時候,她還是看到了,很深很長的一道疤痕,留在他幾乎是完美無缺的身體上。他那個時候晚上一定要讓她睡在他身邊,她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碰到了他的傷口,但有時候難免會碰到,他不老實攬著她的時候,她推他,他總是慘叫一聲,額頭上都有汗珠滲下來。
也弄不清楚他什麼時候會真的疼什麼時候是假的疼,自是一動也不敢動,停了一會,他用下巴摩挲著她的發輕聲問她,氣息在她的脖頸間遊蕩,暖暖癢癢的,又很舒服:“是不是生我氣了?孔顏我當她妹妹一樣的,你別給她計較,她不會看人臉色,別看她年齡比你還大點,但實際上比你還孩子氣。”
她有些醋醋地,手在他圈過來的那隻胳膊的衣袖上揪來揪去,問:“你和她有過那種事嗎?”
他“啊”了一聲,隨即明白,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們兩個做那種事的時候,也是因為喜歡她那種孩子氣吧。”她扭過頭看他,眼睛已經紅紅地。
他解釋說:“沒有,我喝醉了……隻有那麼一次……”
“你還想有多少次?”這樣笨拙的解釋隻會加深錦弦對他的誤會,本來她隻是懷疑而已,從未聽他嘴裏說起過,她去扯他的手臂要起身。
他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這種事恐怕天底下就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原諒的,就該死不承認的,但既然已經說出來了,也隻能死命地攬著她,任她怎麼扯就是不鬆開,說:“我們一定要討論這個嗎?那麼久以前的事情,況且我已經為它付出代價了……”她還是撐著,他裝可憐,用另外一隻手捂住傷口處皺著眉喊:“你想疼死我呀!”
這句話比什麼都有效,她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