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淋漓的報複(1 / 3)

許望舒。

我盯著電視上赫然錚錚的名字,所有的思緒一度淪為空白。會是重名嗎?我安慰自己,可名字後附帶的出生日期再次銷毀了我微薄的奢望。新聞主持人標準而機械的普通話漸漸消弭,唯獨瓷碗頃刻迸落的聲音久久停留在耳膜。

我弓下身體,種種後果閃回在腦海,抑製不住地發顫。我們脆弱得就像是一隻瓷碗,生命飄搖,總有一樁又一樁的破碎。

“雨澄,現在消息還不明朗,要抱有希望。”齊澤軒扶過我的肩膀溫聲安撫,可連他自己的聲音也是飄搖不定的。我們和望舒之間,橫亙著太遠的距離,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無從了解,唯有等在這狹隘壓抑的天色中,守著一個個扼入咽喉的消息。

我把眼睛深埋在手掌中,不忍再看電視上那一句句觸目驚心的話語。腦海中浮起機場臨別時的畫麵,我說,望舒,等你平安回來,他笑著同我揮揮手,燦爛無比,卻不想,這一別竟是如此動宕。

望舒臨走之前,在我和熙陽麵前舉杯說了三句祝酒詞。第一杯,願他一路平安;第二杯,願我和熙陽早結連理;第三杯,願我們三人友誼萬古長青。如今看來,這三個願望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奢侈,亦像是荊棘遍地的美夢。多可笑,本是飽含著殷切的三句祝詞卻變成了魔咒,將我們緊緊桎梏。

我突然有些怨恨葉熙陽,如果他不曾刻意隱瞞,望舒出獄後就可以在招聘旺季尋得好工作;如果他不曾導演鬧劇,望舒就不會在離開後流離失所;如果他一早坦然並且尊重地麵對,望舒便不會將管熙當做情感的替代品。如果葉熙陽不曾做出眼前的一切,望舒現在就不會在伊拉克的動蕩中生死未卜!

我在擔憂、失落、怨恨、彷徨中糾結不已,扶著齊澤軒嚶嚶哭了起來。他已經關掉電視,拍著我的後背不停安慰道:“隻是失蹤,總有一半的希望,你先別擔心。”可我不止是擔心,還有對葉熙陽熊熊燃燒的怨火,這怨火在想到王梓夢離去的背影時燃燒得更盛,又夾雜了幾分妒意。葉熙陽現在有美人作陪,可曾想過望舒的生死?把望舒派去伊拉克的人不是他,可他是造成現狀的幫凶!

室內的氛圍已是一團亂麻,偏偏這時,齊澤軒的手機還響了起來。他本想掛斷,但一看竟是家裏的保姆,慌忙接了起來。

周圍一片安靜,對方的聲音又極其緊迫,連我也一字一句聽得清清楚楚、振聾發聵。

“小齊你快來!你奶奶她又犯病了!”

齊澤軒手指一顫,立馬吩咐道:“你先等著,我先讓救護車到家裏接她,我直接去醫院!”

我聞言瞬間清醒,立馬拿出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便隨著齊澤軒急匆匆地奔赴醫院。路上,我們遇見了‘品澤軒’的一個服務員,見我們匆匆忙忙地跑過,他忙問道:“這麼晚了,老板你去哪兒?”

“奶奶病了,去醫院!”齊澤軒頭也不回,扔下這句話繼續朝前趕,跑了幾步,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剛才的服務生,見他正拿著手機著急地說著什麼,並沒在意,趕忙跟上齊澤軒。

飯莊離醫院較遠,我們到的時候,剛好趕上齊奶奶被醫護人員從救護車上抬下來。她的嘴角抽搐,神誌不清,迅速被推進了手術室。

齊澤軒愣愣站在手術室的大門前,咬著牙緊盯那一扇緊緊關閉的門,沉默不語。這一天之中發生了這樣多的事,我們都已喪失了語言。我靜靜地站在他身後,怵然想起齊奶奶給我親手織的那條圍巾,是悲痛日子裏貼心的溫暖,亦是罹難歲月中知心的告慰。可如今她在手術室裏,我又能給她什麼呢?唯有真心的祝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