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處長站起身,指著孫月芳,你,你,你了幾聲,孫月芳已拉著灩秋出了宣傳處的門。
她們二次找到張海那裏,張海臉色就不那麼好看了,先是怒瞪住灩秋和孫月芳,足足瞪了五分鍾,然後手一指:“出去,你們馬上給我出去,我還沒見過這麼沒素質的人!”
“你有素質,你有什麼素質,假裝正經,你這種人我見過的多了,狗屎!”
那個叫夏歌的女秘書嚇壞了,還從沒哪個人敢罵他們局長,一邊往外推孫月芳,一邊衝灩秋叫:“你們還想不想辦事了,快點離開,再鬧,我就報警了!”
孫月芳掙紮開身子,拍拍夏歌的肩:“聽著,小丫頭,事我要辦,辦定了,這套設備要是討不回來,我天天來!”
嘴上這麼說,心裏底氣卻不是很足,連著又遭兩次冷拒後,孫月芳的信心就徹底沒了。
“幹嘛非要討回那設備啊,那套設備能值幾個錢,不如重新進一套得了。”她勸灩秋。
“這你不懂,我實在是把那幢樓買不下來,要是能買下來,我他媽……”灩秋咬著牙說。
“我懂,我懂,你不就是想爭一口氣嗎?妹子,聽姐一句勸,有些氣該爭,有些呢,不該。這個張海啊,我是沒本事,看來,我在你這兒閑飯也吃不下去了,還是回我的大本營吧。”
一聽孫月芳要走,灩秋忽然就急了:“你不能離開我,這個時候撇下我,你狠不狠啊。”
孫月芳訕訕笑笑:“忙又幫不了,我也就那把斧頭,砍著不頂用,就沒招了,你甭把我當救世主。”
“我沒拿你當救世主,我是拿你當姐姐,月芳姐,我們是不是用錯招了?”
“對錯就那麼幾招,張海不像姓哈的,他見過世麵,不吃咱這一套。更要緊的,咱沒他把柄,如果能學姓哈的那樣,逮到他一兩樣,可能就峰回路轉了。”
“是啊,我們對他一不知底,二不交心,就這麼橫衝直撞,不頂用的。”灩秋發起了愁。
孫月芳想了想道:“這種人不管外表多正經,肚子裏都是壞水,我就不信他有報上說的那麼幹淨。對了,我有一個朋友,是律師,要不我通過她打聽一下,看能不能找到點蛛絲馬跡。”
“太難了。”灩秋搖頭,從打算找張海那天起,她就一直在暗中打聽,可是到現在為止,除了他是一個清官,一個鐵麵無私的好官,她什麼也沒打聽到。
孫月芳不甘心地說:“隻有這一個辦法,此路要是不通,你我就真沒轍了。”
“那就試試吧,但願老天助我。”灩秋最後說。
灩秋接到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對方一再問她是不是冷灩秋,灩秋說了幾遍,對方還是不信。灩秋生氣了:“你什麼意思啊,沒事幹一邊待著去,少騷擾我。”對方這才撲哧一笑:“看來你真是冷灩秋了。”
灩秋問對方是誰,對方說我是電話局的,是有人找你。灩秋心一動,很快,電話裏傳來熟悉的聲音:“是秋姐麼,我是亮子,曾明亮啊。”
“亮子?亮子你在哪,亮子你還好麼,亮子你快說,你在哪啊?”灩秋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上了,出來到現在,她一直打聽亮子的下落,可亮子到底關在哪,誰也說不清。天麻他們又不知去向,該死的於幹頭,也沒了蹤影,整個世界把她撇在了這裏。
“姐,我好,我出來有些日子了,隻是不敢跟你通電話。”
“亮子你快說,你現在在哪,姐馬上去接你。”灩秋恨不得立刻撲到亮子跟前。
亮子說了一個地方,灩秋剛說記下了,亮子又說這地方不行:“姐,你等我電話,我到新的地方再給你打過去。”
灩秋心急如焚,亮子那張幹淨的臉浮上來,那麼生動,那麼讓人疼愛。還好,亮子很快就把電話打了過來,說在七星崗往東的天橋下,灩秋讓他等在那裏,千萬別走開。說完,瘋也似的跑出去,開上車就往七星崗奔。
亮子是一周前被釋放的,他的遭遇跟灩秋差不多,隻是他被關在第三看守所,那裏多一半是男犯。亮子以為他把事犯大了,一進看守所,就開始等死,警察問過他兩次,他大包大攬把刺死範梆子的事攬在了自個身上,再三強調跟灩秋無關,都是他幹的,要殺要剮衝他來。但是他沒死,他原以為自己死定了,在裏麵擺出一副死定的架勢,弄得牢頭獄霸拿他沒辦法。
“是我叔救的我,他前後去過十多次,上周他總算把上麵打通了,上麵才答應放我出來。”
“你叔?”灩秋有些驚訝,跟亮子一起的時候,從沒聽亮子提起他還有個叔。
“是我媽現在的男人,我管他叫叔。”亮子紅臉道。
灩秋哦了一聲,心疼地望著他。亮子瘦了,比以前瘦許多,臉也黑了,甚至有了一層黑碴碴的胡子。灩秋真想伸出手,摸摸亮子的臉。
亮子靦腆地一笑:“我叔還行,知道救我出來,原來還不想認他呢。知道不,我很小的時候,他就把我媽拐跑了。”
“不許那麼說,大人的事,自然有大人的道理。”
“什麼道理啊,不就是我媽長得漂亮,他有錢,就撬了我爸的杠子。”
“你爸呢?”灩秋想多知道一些亮子的情況。
“死了,喝酒喝死的。”亮子臉一暗,眼裏劃過一層憂傷。又道:“我爸那個人啊,窩囊,老婆被人搶了,他不找別人算賬,自個跟自個過不去。借酒消愁,結果喝醉了沒人管,死在了大街上。”
灩秋長長地歎了一聲,道:“對不起,姐不是故意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痛,也有每個人的不幸。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道理揭別人傷疤的。灩秋腦子裏也浮出爸爸的身影,她爸也愛喝酒,每次喝醉,她媽總要嘮叨,灩秋是聽不慣媽媽嘮叨的,但也看不慣爸沉溺在酒精中的樣子。男人為什麼總要拿酒消愁呢?“這有什麼啊,我早就習慣了,對了秋姐,我媽找的那個男人開一家車行,我聽我媽說,那個男人其實是幫別人銷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