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可以讓我過去嗎?”

方野青從藏身處走出,麵上看不出喜怒。

“如果您願意交出鏡子的話,當然可以,”方野青歎了一口氣,“雖說這麵鏡子對您來說意義非凡,但是對我們這些乖乖競拍的老實人來說未免有些不公平。”

老人被揭穿也不惱怒,笑容裏麵多了些許的羞慚。

“的確,”老人讚同道,“隻是,這麵鏡子我有非拿走不可的理由,所以,隻好對不起小友和拍賣會上的諸位了。”

方野青道:“真巧,我也有非拿到這麵鏡子不可的理由。”

老人從帆布包裏掏出一樣用白帕子包起來的東西,掀開帕子一看,正是那麵鏡子。

“我拿這麵鏡子是為了一些陳年舊事,小友看起來年紀輕輕,看起來也不像是對古董有興趣的人,我倒是很好奇,你是為了什麼?”老人緩聲說著,用手輕撫著手上鏡子的紋理,好似是在撫摸自己許久未見的愛人,“小友剛剛不是乘電梯下來的吧?”

這句話隱含的意思是,我知道你剛剛是怎麼到這裏來的,你最好想好再說話。

方野青見對方一瞬間就可以偷走鏡子,也料想到對方身份不一般,現在老人這樣說,倒也沒把他唬住。

“我是受人之命,忠人之事。”方野青自動忽略了後麵那個問題。

一個簡單的回答卻讓老人愣住了。

方野青本來在耐心地等老人表態,就在一瞬間,老人身後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

正是容非。

好及時。

方野青忍不住在心裏讚歎。

容非冷著一張臉,不知是不是來回奔波的原因,他的周身似乎凝著一層寒氣。

老人身後像是長了眼,波瀾不驚地回頭看了一眼,又轉過頭。

這回是老人歎氣了。

“怎麼會這麼巧。”

說著,抬起腳步就要往方野青的方向走。

容非見到對方的動作,瞳孔一縮,登時就要上前。

方野青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還是打算看看對方到底想幹什麼。

畢竟他指環在手,想要逃跑還是不難的。

老人邁著穩重的步伐走到方野青麵前,把帆布包掛在自己手臂上,然後伸出雙手,鄭重地交出了那麵用白布包著的鏡子。

方野青有些匪夷所思,但還是很快把鏡子接了過來——也是用雙手。

老人眼神裏帶著複雜的不舍,似乎還有隱隱的歉意。

“既然你們要,那就給你們吧。”輕飄飄的一句話,說出來卻很艱難。

方野青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看到對方眼神裏的不舍後確認了對方是認真的。

“多謝,”方野青道,“也很抱歉讓您割愛。”

“我原本也隻是想借鏡子懷念故人,但鏡子終究是死物,你既然受命取它,我當然沒什麼不能割愛的,”老人說著陷入了回憶,笑容裏多了幾分明媚,“這個鏡子的主人,向來最是願意與人方便的,他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性子最和緩的人了,你要謝,就謝造這麵鏡子的主人吧。”

方野青點頭,看了一看後麵的容非,後者收到眼神果然上前,禮貌道:“多謝。”

老人搖搖頭:“你不必向我道謝,換做是別人,我肯定是不會讓步的。”

方野青看了看容非,疑惑道:“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