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野青見對方這個樣子,終於忍不下去了。

他伸手勾住容非的下巴,稍一用力就把對方的頭抬了起來,逼著他去看自己。

“怎麼?我變醜了?色衰愛弛了?怎麼一直低著頭。”

考慮到容非的特殊性,方野青開這種玩笑也不避諱。

容非的眼神在接觸到方野青的視線的一瞬間似乎被燙到了,馬上又低下去了。

方野青抽回手道:“還低?抬起頭來。”

容非隻好依言抬頭。

方野青總算滿意了。

他看著容非,忽然意識到了一些不對的地方。

“唉?你都升職了,為什麼還來找我?”

不應該幹點高大上的活嗎?

容非如果說實話,他的回答應該是他就是為了留下來才在地府斡旋以至於耽擱了這些天。

但是他不想說。

“回大人,上級的意思是,不另外指派鬼差,仍由屬下輔佐您。”

方野青雖然樂得讓容非留下來幫他,但他還是免不了多想一點。

“哪個上級?他是不是給你穿小鞋呢?”他猜測道,“你升職了,不就應該去做判官了嗎?那可是肥差,不比做普通的鬼差強多了。”

容非卻歪了歪頭,疑惑道:“在大人這裏不就是最好的?”

方野青頓時語塞。

他為什麼會覺得在他這裏是最好的?沒有工資還要冒險,還不如去做巡夜的鬼差呢。

難不成是因為自己會給他吃的?

除了這一點,他實在想不到別的,大概就是這個原因了。

他們做鬼差的,平時幾乎沒有機會跟人類打交道,更別說給自己弄吃的了。

堅定了這個想法後,方野青正色道:“不是的,你在我這裏覺得好,那是因為我們兩個人的交情在,但是交情歸交情,事業歸事業,遇到好的機會你要牢牢抓住。”

容非努力理解著這些話,但是最後他隻聽到了一個字——“情”。

這個字眼就像一個鉤子,把他的心緒勾了起來。

他覺得對方說的也許是對的,因此認同地點點頭。

方野青見對方這麼上道,頓覺對方孺子可教。

“明白了?明白了就好,以後你也還會有機會的,還有,以後遇到這種事你要學會提出質疑,即使結果沒有改變也要提,這樣他們才不會輕易看輕你。”

容非又不懂了。

“那與我又何幹?”

方野青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他斟酌道:“無論你在意與否,都要去爭一爭。”

容非終於點頭了,即使他還是不懂。

方野青無法勉強,隻好作罷。

這時,他才發現兩人一直在站著說話。

“別站著了,坐吧。”方野青立刻指著一旁的椅子說道。

容非聽話照做。

“你什麼時候來的?”方野青隨意問道。

容非如實回答:“昨晚。”

方野青聽到這個回答,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什麼時候?!”

容非仍然老實回答:“昨晚。”

方野青倏地站起來,仔細看向對方的袍子。

怪不得剛剛他覺得這件袍子的料子不太一樣,原來不是因為料子,而是他站在外麵掛上的露水!

縱然他是鬼差,但這樣站一晚的滋味也一定不好受,方野青頓時心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