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聲和曲聲彌散在夜空中,很久很久的沉寂,大廳裏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沒有掌聲,也無人喝彩。
愷撒從鋼琴邊起身,楚子航放下薩克斯,他們走到路明非的左手,三個人彼此握手,深深地鞠躬。
哭聲和掌聲如暴風雨那樣席卷了舞台,今晚這裏的秩序由蛇岐八家負責維持,但執行局的精銳們已經阻擋不住這些女人的熱情。她們試圖湧上舞台擁抱那些即將離去的年輕人,但舞台太高很難如願,於是就向他們投擲玫瑰花,成千上萬的玫瑰花,舞台上下起了鮮紅、粉紅、深紅的大雪。他們再三地謝幕,但沒有用,在各種因素的催動下,客人們的情緒達到了滿值,怎麼也無法平複。
“右京!右京!右京!”
“BasaraKing!BasaraKing!BasaraKing!”
滿場都是這兩個名字,再就是“我愛你”和“不要離開我”。路明非默默地看著這些流淚的女人,看著楚子航跟站在遠遠角落裏的中島早苗擺手,中島早苗也輕輕地擺著手,身旁站著英偉的北條議員。
“看你這個樣子,怎麼跟我兒子結婚啊?”VIP包廂裏,森隆子輕輕地歎了口氣,對喊啞了嗓子的青木千夏說。
“婚禮會如期舉行。”青木千夏輕聲說,“那隻是我人生裏的過客啊,每個人的生中都有那麼一兩個過客的,對吧?母親大人,你也不例外。”
“是啊,每個人的人生裏都有那麼一兩個過客。”森隆子又歎了口氣。
“今天是好日子啊,大家都很圓滿啊!要不要再喝一杯啊,幹媽?”芬格爾站在森隆子身邊,一臉殷勤一臉肉麻。
另一邊的VIP包廂裏,牧師裝束的男人坐立不安,作為侍奉神的男人,出入這種燈紅酒綠的場合讓他心裏不安,雖說這些年輕人是東京災難中的偶像。
但出於某種原因,他不得不出現在這個場合,這涉及一筆價值12億美元的饋贈。
“這塊地位於你的教·區,是一條沒有改造的老街,在東京大學後門附近。之前的擁有人你認識,他經常去你的教·堂做禮拜,雖然你未必知道他的名字。”昂熱把裝有地契的信封遞給牧師,“他叫上杉越。”
牧師戰戰兢兢地拿著信封,怎麼也想不起來那個名叫上杉越的逝者是誰,每個周末到他教·堂裏做禮拜和義工的老人太多了,大家都以兄弟姐妹相稱呼,有好些他都不知道名字。
難道在那些無名老人裏竟然隱藏著這樣的超級富·豪,把一塊12億美元的地皮捐贈給了地區教堂設立的基金會?
“雖然那家夥隻是想把這塊地送給你們教·會,沒有提出什麼要求,但作為他指定的監管人,我還是有些要求的。這塊土地所產生的收入都會進入你們那個基·金會,它也可以做商業改造,但必須基本保持現在的風格。你們用它賺到的錢中,75%的比例應當用於救濟沒有子女的孤寡老人,我指定的會計師事務所將對你們的財務進行監·管。”昂熱淡淡地說,“如果讓我發現你們有挪用的行為,比如拿了錢去修什麼豪華的新教·堂,或者養·情·婦什麼的,那你的神也救不了你。,,
牧師上上下下地打量這個優雅挺拔的老人,完全想象不出他能說出這麼凶狠的話。“那你的神也救不了你”,他剛剛把一塊價值12億美元的地塊轉手給教·會,卻說出這麼不敬神的話來。
“別看了,我不信你們教。"昂熱明白他在想什麼,聳了聳肩,“那家夥都說了我是魔鬼來著。"
“請有興趣買花票支持Sakura留下的客人在箱子中投下你們珍貴的一票!謝謝大家的支持!”主持人藤原勘助大聲說。
今晚是告別秀,但也是路明非第一次登台,按照高天原的慣例當然得有投花票和燃放櫻花爆竹這兩個環節,但激動的客人們隻顧揮舞著雙手高喊愷撤和楚子航的花名,根本顧不上聽藤原勘助說話。那個捧著金箱子在舞·池中遊·走的侍者也被撞得東倒西歪,客人們從他左邊右邊湧向舞台,把發給她們的花票隨手亂扔,滿地都是櫻紅色的信封。
路明非自覺無趣地笑笑,這時候他才覺出座頭鯨的牛逼來,隻有他那麼誇張的表演才能鎮住這些發瘋的女人,不愧是高天原的控場天王。跟他相比藤原勘助也就是個雛兒。
其實藤原勘助也沒必要煞費苦心。這隻是一場表演而已,本想用“投花票留下他”再煽煽情,可現在已經沒必要了,客人們已經很入戲了,這就足夠。免費小說閱讀http://www.shunong.com/
原本也不會有很多人投票留下他吧?尤其是愷撒和楚子航在的時候,他根本就顯不出來。果然座頭鯨還是哄他的,什麼一眼看中,什麼白罌粟,歸根到底還是無人問津的冷門牛郎。
他想起後台還有幾件小東西沒拿,想趁著愷撒楚子航和客人們對丟玫瑰的時候去取一下。
這時聚光燈忽然亮起,光束中背著羽翼吊著鋼絲的男人從天而降!他抓住高腳話筒,以呂布揮舞方天畫戟的氣魄嘶吼:“女孩們!今夜我們的花…為你們盛開!”
他的吼聲震驚了全場,混亂的秩序略略恢複了。
不愧是牛郎之王,不愧是有鯨之稱號的男人,隻剩下了一條胳膊還那麼屌!
座頭鯨大難不死,救護隊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失血過半,但是斷臂處的傷口卻包紮得很好,加上他天生體魄強壯,輸血之後竟然挺了過來。路明非去醫院看他的時候氣得鼻子都歪了,在這廝身上浪費了這麼多感情,結果他在醫院裏給每個女性病人發名片,給她們普及男派花道,說他的花道不同於那些藏汙納垢的牛郎店,是體麵的、有品位的女性減壓會所。除了丟了條胳膊,他跟之前沒什麼兩樣。座頭鯨還沒有痊愈,今夜醫生原本不批準他出院,可他還是來了。
“主治醫生是個女人,店長感動了她。”藤原勘助壓低聲音跟路明非說。
“女孩們!在這個繁花盛開的美好夜晚,在這個既是離別又是相聚的夜晚,我要向你們隆重介紹…小櫻花!”座頭鯨伸出獨臂一指,燈光打在路明非身上。
路明非聳著肩耷拉著腦袋,本想悄悄撤走,這下子不得不站直了,勉強擺出風情萬種的笑容來,卻沒能吸引什麼掌聲。
“根據高天原的慣例,小櫻花能不能留在我們這個溫暖的大家庭裏,隻取決於一樣東西——愛!那就是你們的愛!”座頭鯨高呼,“你們愛的花票才能留下他!現在讓我們揭曉,在實習的這段日子裏,小櫻花收獲了多少愛呢?”
服務生捧著信封登台,座頭鯨拿著信封以牙齒撕開,魄力十足。他掃視全場,以揭曉奧斯卡獎的語氣大吼:“小櫻花收到了…三百二十張花票!”
路明非窘得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還有些不懂高天原規矩的客人茫然地四顧,不知道三百二十張花票是什麼意思,倒是溫柔的中島早苗趕緊掏錢包找錢想補票。
三百二十張花票就是不及格,按照高天原的規矩,在實習期必須攢夠八百張花票,一張花票一千日圓,也就是用花票給店裏賺到八十萬日圓,對於一般牛郎來說這並不算難,前期攢上三四百張,處子秀那天把客人們的情緒煽起來,再弄幾百張就夠了。對於愷撒和楚子航這種天賦絕頂的家夥來說,沒等實習期過完座頭鯨就搞了處子秀,輕鬆撈上九百多張花票,愷撒還覺得自己未出全力。
可路明非隻有三百二十張,這還是今夜人多,有些客人本著行善積德的心給他投了一票。
路明非心說店長你你你你…你少搞幺蛾子會死麼?這是你自己的店啊!我是你旗下的人啊!丟我的人對你有好處麼?
“這樣加上之前在我這裏買的花票,總數是十萬零三百二十張花票,恭喜小櫻花,你通過了實習期,成為這個家庭的一員。”座頭鯨忽然不鬧騰了,從西裝口袋裏抽出一張支票,舉過頭頂給所有人看,投影機立刻把放大之後的支票投在舞台背景上,沒錯,那是一張一億日圓的支票,以今日的彙率來說,大約是95萬美元,一張罕見的大額支票。座頭鯨把那張支票投進服務生手中的金箱子,看著路明非說:“是的,有人希望你留下,幾個月前她來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