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十四 捕蟬(求月票求訂閱)(2 / 3)

隻一句,便說得徐階噤聲不敢開口,嘉靖問嚴嵩外間如何,嚴嵩道:“仇鸞到京以後,滿城都在歡呼陛下洪福齊天,都道胡虜滅亡無日了!”嘉靖又問陸炳,陸炳隻好說:“外頭在仇總兵到達之後,確實都在放鞭炮慶賀。”

嘉靖大喜,連道:“人心可用,人心可用!該取不取,反遭天厭,朕不能重蹈夫差的覆轍!”

嚴嵩一聽,高叫道:“陛下聖明!陛下聖明啊!”其實細細想想嚴嵩的話,他是什麼主意也沒出,將來仗打勝了他有功勞,打敗了也怪不到他頭上去。他最厲害的一點,乃是麵對所有可能闖禍的事都預先躲在嘉靖背後,而嘉靖這人又是死不認錯的臭脾氣,就算事後明知自己不對也絕對不肯承認,皇帝既然沒錯,跟著皇帝亦步亦趨、推波助瀾的嚴嵩自然也就不會有事了。

李彥直大概也沒想到,自己打了個“勝仗”以後反而叫徐階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而嚴嵩反戈一擊馬上又重執內閣之牛耳!

當日兵部就傳出命令來,令商大節、仇鸞、李彥直三路並進,摧滅胡虜!

接到命令後三大主帥都懵了,仇鸞這才後悔自己牛皮吹過了頭,戚繼光也是將門世家出身,對軍隊裏的門道自幼就耳濡目染,對李彥直謊報戰功心裏沒什麼抵觸,反而覺得李督軍是在以通達權變顧全大局,但這時看見命令後卻忍不住歎息起來,道:“督軍,再這麼下去,萬一咱們再打一次‘勝仗’,朝廷不會叫咱們就這麼開出塞外,把大漠都給平了吧、”

李彥直苦笑了一下,說:“朝廷既已決定進軍,咱們也就隻好奉命了。”

戚繼光道:“若給個半年時間讓我們把這支軍隊好好整理整理,或許還有一戰之力,可是現在……現在這仗沒法打!若起了正麵衝突,咱們鬥不過俺答的!”他乃是難得的將才,但正因為是將才才更知道什麼時候該打,什麼時候不該打!

李彥直攤開地圖,思慮了半晌道:“打不了硬仗是咱們最大的弱點,但現在咱們也有兩大優勢,一是人多了,雖然大部分部隊都不堪戰,但光是數量以足以叫胡人心慌,二是咱們是在家門口打仗,胡人心裏也沒底!”因指著地圖上一個地方說:“大軍一動,咱們且別管俺答,就往這裏去!”

戚繼光雙眼一亮:“白羊口!”

白羊口為延慶衛所轄,布置有一千戶所,地勢險要,乃是出塞入京的要道之一。

“不錯,”李彥直敲了敲白羊口說:“昨日白羊口所還有文書來向我請命,這裏應該還沒陷落,咱們出發之後你便去接掌它,然後引兵往這裏去——”他手指劃向了另外一處邊關,戚繼光脫口叫道:“古北口!督軍,你要關門打狗麼?”

李彥直一笑,說:“打不打狗以後再說,不過隻要咱們先做出關門的態勢來,就能叫蒙古人害怕!咱們這支部隊士氣已經起來了,若有天險可依,堅壁守城應該沒問題,但要注意莫和俺答的主力野戰,我們對俺答必須保持不敗,這樣才能叫他摸不透我們的虛實,心生忌憚!”

商大節、仇鸞也是各有打算,李彥直實希望他們的行動能夠和自己配合,隻是眼下自己實力不夠,所行兵略多是詭道,不但要騙敵人,連自己人也要騙,而商大節、仇鸞顯然都不是能和李彥直衷心合作的人,因此李彥直也就沒法對他們開誠布公。

三路大軍一齊出動,李彥直以詭行險,仇鸞心懷鬼胎,倒是商大節相對來說最老實,竟真的往俺答那裏開去。李彥直連連派人請商大節“慢慢來”,甚至暗示他不要動,但內閣和兵部那邊一日連下十道命令催他作戰,商大節扛不住,隻好挺進。

這時俺答已經到了昌平,昌平位於京城西北,白羊口又在昌平西南,仇鸞怕死,就建議商大節居中,自己居東路,李彥直當西路——東路離蒙古人最遠,在仇鸞看來也最安全。李彥直的目標是白羊口,因此也讚成,商大節便無異議。

出京城後不久,仇鸞先收複了昌平東邊的順義——這是蒙古人已經放棄了的地方,李彥直則命戚繼光率領三千騎兵直趨白羊口,白羊口所果然還沒有落入到蒙古人手中,因此戚繼光一到便接掌了此處,跟著李彥直又進駐此地布置了起來。

西路軍馬目標明確,中路軍和東路軍卻拖拖拉拉,在蒙古人那邊,俺答見北京城忽然出動大軍,心下起疑,這兩****接連派遣使者到北京問訊,個個都是有去無回!連那位李將軍也沒再派人來交涉!

再過半日,商大節的中軍已經逼近昌平,俺答派人到商大節軍中問訊,若是李彥直在此,或許會再施詐術,說“我們是來護送貴部出塞的”。

所謂“護送”乃是胡漢戰爭中常用的術語,其實就是在胡漢達成盟約之後,漢人派遣軍隊監督胡人老實出塞的意思,名為護送胡人,實際上是保護胡人所經之處的百姓,這是一千多年來形成的慣例,商大節若是如此一說,然後再慢慢跟在俺答後麵,說不定也能平平安安地“護送”這群蒙古人出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