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十五 斷漕運(2 / 2)

李彥直說道:“我如今隻要名正言順,什麼事情都做得成,隻是這件事情一做,那就是斷了南京方麵的生路!太上皇一定會不顧一切地發大火的。”

高拱冷笑起來,當然不是對李彥直的冷笑,而是對南京方麵的冷笑:“這半年來南京窮苦,無錢可用,對南直隸的衛所兵將,不過靠著恩威羈縻,亂封官職而已,既無法犒賞以練精兵,又無出類拔萃之戰將,如何是都督的對手?漕銀一斷,所有人便都知道南京大勢已去,那時北京再下一紙詔書,都督擁兵而進,南京可不戰而定!”

李彥直點頭道:“不錯,隻是這南京我實在不想去,到時候就有勞肅卿幫我走一趟吧。”

去南京並無危險,可那是扮演大花臉,要逼嘉靖捉嚴嵩的,李彥直自己不想幹這件事情,但高拱卻知接這個差事能讓李彥直增加對自己的信任,便欣然應諾。

隆慶元年,春,正當陳思美準備接掌這一年的第一批漕銀漕糧時,北京忽然擲下聖旨,說今春運河缺水,江南的賦稅改由李彥直統籌運往北京。

運河缺水?

運河沒缺水啊!

可是聖旨裏說缺水,那就是缺水。既然運河缺水了,漕運就不能進行,漕運不能進行就要另想辦法,讓誰去另想辦法呢?讓李彥直去吧。

陳思美接到聖旨之後當場懵了,而南京方麵則更是炸開了鍋!

雖然這樣的結果本是他們最擔心的結果,可是他們在事先除了祈禱之外卻無能為力——他們事前沒法幹涉李彥直的決定,因為他們開不出比徐階更誘人的籌碼;事後又沒法阻止李彥直的行動!因為要阻止就要動兵,要動兵他們又沒錢,再說,南直隸那些衛所官兵也就平時欺負欺負百姓,真要他們去進攻李家軍以鳥銃、佛郎機炮和倭刀武裝起來的精銳,誰敢啊。

“或許,當初就該和北京分成啊。”

有官員後悔不跌地說。

這是當初一個禮部侍郎的提議,說眼前的形勢,北京方麵多半也不大肯讓李彥直坐大,若是南京方麵將漕銀獨吞,隻怕會逼得北京鋌而走險,不如先和北京方麵協商,大家把這筆賦稅平分了。

可放著會經過家門口的上百萬兩白銀,誰肯拱手讓一半給別人呢?再說,嘉靖住在南京,盡管他的政令無法到達淮河以北,但這筆賦稅都出自江南,在他看來,至少這江南地麵應該是他管的!因此無論嘉靖和嚴嵩都不肯放過一絲一毫,何況是一半?那個侍郎又人微言輕,這個提議隻說了一半就被否決了。

可是現在,嚴嵩他們想後悔也來不及了。海軍都督府所控製的衛所據點雖然分布在南直隸到浙江、福建的沿海地區,但兵馬奉旨行動,那叫名正言順,沿途州縣誰也不敢阻攔,在這樣的情況下海軍都督府的官兵要深入到蘇湖寧杭那也是朝發夕至的事。而賦稅一被李彥直接管,南京六部便一分錢都拿不到了!

“反了!反了!”

南京的六部尚書都叫囂了起來:“擅改祖宗成法,這……這……這是大不敬啊!”

然而他們的聲音卻出不了南京——這次不過是北京朝廷下旨更改搬運賦稅方式而已,都督李哲承旨辦理,又不是將賦稅獨吞,雖然不太符合成例,卻也不見得有觸犯到國本根基,何反之有?什麼大不敬的罪名,不過是硬扯出來說罷了,他們口袋裏沒錢,手頭又沒精兵,說出來的話便如喪家犬的狂吠,沒人當一回事。

就在南京官員動嘴皮子的時候,擅長處理經濟問題、和運輸問題的李家軍早已出動,搶在漕運官吏之前接收江南賦稅錢糧,更有一支船隊開至揚州、鎮江一帶巡邏,以防不測。

李彥直施了這一橫手,便奪走了陳思美手頭賴以和兩京談判的籌碼,北京朝廷下一道聖旨,停了陳思美一切職務,即日回北京聽令,又命殷正茂為河道禦史,巡按運河沿岸,安撫各級官吏、民間漕幫。

陳思美不敢反抗,接到這第二道聖旨後委頓在地,就這樣被幾個錦衣衛拖到北京,隻一個回合,北京朝廷權威大重!人人都知南京六部是無能為了!尤其是這幾個月裏拿著南京吏部到州縣上任的那些新官最是緊張,這些人個個都想:“漕運總督也是說罷就罷,何況我們!”

可是他們也不走北京的門路,而是去走上海的門路!全天下的官員都已知道,南京不如北京,可北京卻要依賴李彥直!

“現在隻有他才能救得了我們了!”

因為隻要李彥直肯點一點頭,自己這個官便做得安,做得穩!(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