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媽想好好活著…”他哽咽,聲音斷續著。
風鈴嘩啦啦的響,他抓起一把藥往嘴裏塞,然後往嘴裏灌水。
水淌了滿身,濕透。
他想摔東西,想現在就跳下去,或者說想找人打一架,但他什麼都沒做,就坐在地板上有些癡呆。眼神散煥,不知道盯著哪,一直看。
一隻手搭在腿上,另一隻手耷拉著。
“媽的!”他心裏咒罵。
精神病這個詞現在很符合他。夜晚總是最難熬的,像一頭烏漆麻黑的怪物吞噬著所有的一切。
怎麼越想活著,心口就越悶,呼吸也越加急促,腦門發熱,他手抓著褲子,要把它揉爛。
他猛地又捶胸口,心髒疼的發慌。像烙的鐵水,一滴一滴,滴在他心口。
疼痛連著一整個肚子,也開始了。出了一身冷汗,打濕了頭發,汗珠順著鼻子,臉頰往下淌。
“為什麼隻有我,隻有我這麼痛苦的活著,我要怎麼做……”他聲音有些撕心裂肺,“為什麼……”因為太大聲,聽著有許些沙啞。
“我該怎麼做,”他把頭深深埋在胳膊裏,蜷縮著身體,雙手緊緊抓著胳膊,指甲陷進肉裏,往外滲出血來。
那種感覺,就像有人在用小刀一點一點來回紮著心口,卻沒有血溢出來,一直在紮,折磨到讓你自己結束一切。
他止不住的渾身顫抖,顫的厲害。水杯都有些拿不穩,到身前的時候隻剩下了半杯。
他用力握著茶杯,越是用力,抖得就越狠,他幹脆不喝了,把茶杯摔在桌子上。
應是藥物起了作用,他現在突然就平靜了下來,這是一瞬間的,讓人緩不過來的,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站起身來,把窗戶關的緊緊的,聽不到一點雨聲。
拿出褲兜裏的福袋,他雙手拿著,兩隻手緊緊捏著,平安兩字都被捏的變形。
那是個灰色的福袋,上麵用金色的線,繡著平安兩個字,顯得有些歪歪扭扭的,放在鼻尖處有淡淡的草莓味,甜甜的。
他拿的緊緊的,生怕從手裏掉出來。
窗簾也被拉上了,黑漆漆的一片,陰晦如墨,伸手不見五指。
越是想活著,就越顯得無力。
踩在沙坑裏,越想爬出去,陷的就會越深,伸手去救的那個人,也會被拉進去。
他不能冒這個險,說過,不想賭上生命的全部。
在這個房間裏他一分鍾也待不下去,就想著趕緊逃出去。
路上也還是一片漆黑,他想順著小路去飯店,地麵上的水坑依稀的有些光,身邊卻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
這條路很窄,兩邊的房子挨得很近,隻留下狹小的通道,他走的很快。
快通向街的時候,他被攔住了去路。
“終於逮到你這孫子了。”飛機頭說著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媽的,蹲了你好久了!”說著他衝上去,朝周翊然臉上掄了一拳,很實在的一拳,打的他心裏滋滋爽。
周翊然被沒有防備的一拳,打的直搖晃,往後退了好幾步,他摸鼻子,直往下淌血,涼涼的。
他用手一抹,還沒來得及抹掉,飛機頭就又朝他揮來一拳,他穩穩接住那一拳,左手抓住飛機頭的拳往身後一拽,右手就朝他頭上狠狠揮了一拳,打的飛機頭眼裏直冒星。
但這一拳,像是用盡了他所有力氣,他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倒地。
“他媽的,”飛機頭咒罵,很大聲,他甩開周翊然的手,朝著他肚子就是一腳,還好的是地有些打滑,這一腳還夠不到周翊然的身邊。
“呸,還他媽不過來幫著幹!”飛機頭朝身後嚷著,“艸!請你們來看戲呢!”
黑暗中走出幾個身影,其中有一個膘肥體壯,看著輪廓像是個大漢,天太黑以至於每個人都無法看清。
那壯漢手裏拿著鋼管,鋼頭挨著地,碰撞著發出刺耳的聲音。
壯漢上來就是一棒頭,鋼管砸在他肩膀上,頓時傳來鑽心的痛感,胳膊斷了似的疼。
他來不及細想,壯漢接著又揮來一棒,他迅速躲開,握起左拳,朝壯漢臉揮去。
“你他媽的,”飛機頭說著踹周翊然腿上一腳,“給我去死!”他毫無防備,被踹倒在地,他剛想艱難的起身,一鋼管重重落在他頭上。
他撲通一聲就摔倒在水坑裏,濺起的水花四射。
“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壯漢說著帶點心虛。
“這破地方,沒人,沒監控,誰知道。”飛機頭說著朝四周望了望,“就算今個他死這也不會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