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明周三回辦公室才知道事情比想象得嚴重。原來,公司的另外一部電視劇也下馬了,那是劉總親自抓的項目,和一家省台合作,原本談定了省台投資做首播,現在也因為人的原因忽然叫停了。四川李總的案子上了很多報紙,媒體已經把李總寫成一個利用股改巧取豪奪國家財產的小人,建明看了不住搖頭。現在的媒體都成了故事會,沒人費力去挖掘事件背後的動因,女人、巨額的金錢這些電影中的誇張元素成了唯一津津樂道的話題,愣把社會新聞做成了低俗小說。
今生把建明拉到小會議室內。今生遞給建明一張單子,是北京某商貿代理公司的禮品券。建明問:“這是?”
今生說:“你去五台山的第二天收到一個豐收酒的快遞,我以為是合同上的事就拆了,一看是個禮品券,我打電話問過了,這張券能在北京的代理銷售公司取一件十二瓶的高檔豐收酒,值一萬多呢。”建明又想起那夜的豪飲,想到一麵之緣的李總和這件禮物,頗有江湖漂泊,情深意長轉瞬別離的滄桑感。他覺得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是奇妙,有人相識半生卻無法相知,有人一麵之緣卻相見恨晚。如果《新醉拳》順利和豐收酒合作,他和李總一定會成為好朋友。
建明說:“把貨提了,你拿走六瓶,剩下的最近組個局喝一頓。”
每年年底建明總是要和一批固定的朋友一聚。這是建明在北京這些年固定的一群朋友,有一家重要娛樂媒體的總編張輝、一家財經媒體的主筆記者王雷、建明的大學同學資深律師老曲、劉錚,這些人平時或多或少和建明都有業務上的聯係,平時電話多見麵少,每年大家正式聚一次算是年終總結。前些年大家年少無知的時候,聚會都是去熱門的卡拉OK,叫一堆女孩作陪喝酒狂歌。張輝每次都要喝得爛醉深情地唱齊秦的《絲路》,老曲愛好翩翩起舞兼模仿張信哲,劉錚隻會幹了一杯又一杯鼓掌作陪。後來建明忽然覺得委屈了,一群高智商的知識分子,聊的全是國家大事,每有觀點輒深刻有趣,就這還要支付給身邊隻會嘻嘻傻笑的女生四百元小費,太吃虧。這麼一分析眾人也都恍然大悟,王雷心裏不願意也隻好假裝領悟。因此這些年大家換了策略,去好館子,喝好酒,慢慢聊。
那天的雪下得正是時候,給這次聚會增添了氣氛。建明出門時一看天氣,就知道大家必然會喝得盡興。天氣、場所、人三元素影響著喝酒的狀態。這和演戲一樣,道具合適,場景煽情,搭戲的演員好,人物狀態就能出來。
今年他們聚會的地點是滿福樓,地安門和景山之間的一家涮肉館。那裏最適合在這樣的天氣從淺酌低唱喝到豪情萬丈。風雪夜,爐火熊熊,烈酒正濃,兄弟友情,江湖往事,多麼有金庸氣質的橋段,建明腦子裏浮現的是《笑傲江湖》《天龍八部》的若幹場景。大夥帶著凜然的寒氣一一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