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得……”
清脆的馬蹄聲踏破武陵山清晨的靜謐。鬥折蛇行的山道上,四匹駿馬駸駸地奔馳著,身後卷起衝天的煙塵。
在微光閃爍的黑夜中騎馬,感覺就像在飛。呼嘯的風在耳畔嗚咽猶如無數的精靈在低低絮語。馬背上的鬃鬣拂撓在手邊,毛毛癢癢,讓人恍惚覺得風兒就是如此絲線般的形狀。好馬啊,白蹄烏,真是馬中之王,它們馱著四個逃命的少年,是多麼的歡快。直到現在它們仍然沒有流汗,該是多麼的強健。昂首豎耳,又是多麼的驕傲。趙煜珩再加一鞭,白蹄烏又一次騰空而起,過了一會才輕輕落地,輕輕一彈,就向前奔馳。在蜿蜒的山路中起伏,有一種追風的感覺,這馬的確快得就像風,甚至已跑在風的前麵,領著風兒飛馳。它像一道黑色的閃電是黑夜王國的主人,在駕馭著莽莽蒼蒼的迷霧。黑暗中,山川樹木都用些微的亮光發出嘶嘶的叫喊,這叫喊帶著秋風一般的冰涼。但是趙煜珩並不感到迷惘,雖然騎兵同伴都被甩在身後,但不時可以聽到他們加鞭追趕的低叱聲。在馬背的顛簸中,他身上的汗不斷溢出,被冰涼的秋風吹散到黑暗中,衣服也被吹粘在身上,仿佛所有的汗毛孔都被冷風像水一樣的灌滿。彎月漸漸升高,迷蒙的月華就像綿綿的思緒,灑滿了遼闊的天宇。
馬隊越來越慢了。趙煜曌的馬疲憊不堪,慢慢地跟在後麵。趙煜珩對趙煜曌喊了一句:“大哥,跟上,”可等了好久,並不見有回聲,接著又喊了一句:“大哥,”這時才聽見遠處答道:“兄弟,我的馬跑不動了……”趙煜珩厲聲喊道:“不行,跑不動也得跑!”
說著他勒了一下馬韁,等哥哥趕上來的時候,大聲說:“大哥,萬萬不能停下來,官兵可能就在身後,要是被他們抓住了。”
趙煜曌回答道:“兄弟,這些大哥都知道,我們都快跑一個晚上了,人不吃不雖還可以挺著;這馬不吃不喝的還能跑得動嗎?”
趙煜珩掉轉馬頭,走到哥哥旁邊,說:“現在顧不得那麼多了,能多走一步是一步,要不然我們都會被官兵一鍋端的。”
說完,從自己的馬蹬子裏抽出一隻腳,使勁踹了大哥胯下馬一腳,迅猛地跟著煜珩的馬一起爬上了一個小土坡。登高遠望,猛然發現後麵是一片星星點點的火把,正在向他們衝來,他馬上大叫道:“大哥,你看……”
趙煜曌隻說了一句:“快走!”說著使勁用腿磕了一下胯下的馬,飛快地向前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突然發現前麵是個岔道口。趙煜珩望著趙煜曌問:“大哥,我們走哪條道?”趙煜曌想了想說:“這是天意呀,我看咱倆要分開了,”
後麵,幾十騎紅衣追兵像燃燒的旋風快速地向他們劈頭蓋臉地衝來。領頭的是一個50多歲滿臉絡腮胡的黑大漢,中間是一個單單瘦瘦的白麵書生,後麵是一個矮墩墩古裏八怪的紅臉老頭。馳出一箭之地,忽然發出一陣狂笑。笑聲夾著強勁的內力,震得山穀回響,枯枝墜斷,竟如一陣狂風掃過。
其它的騎兵也跟著“噅——噅——”地長嘯起來。而笑聲,嘯聲還在山穀傳響。
魏浩宇馬上“噓”了一聲,說:“你聽,那邊好像有動靜。”鄒豪醌也聽出來那是馬蹄聲,得意地笑了笑,說:“好小子,這回你們可跑不了啦!快追!”
官兵們一窩蜂似地追來。趙煜曌使勁抽了坐騎一鞭子,那馬就像騰空了一樣,沒命地向前方跑去。官兵的馬蹄子像拌蒜一樣,敲打著地麵。前麵的趙煜曌全身伏在馬背上,像急風暴雨一樣不停地疾馳。不知又跑了多遠,那馬再也跑不動了,終於在一條小河溝前,扒下去了……
沒想到,趙煜曌騎的馬嘴裏吐了許多白沫。不一會,倒地死了。趙煜曌不顧一切地跑上了山坡,鑽進了一片鬆林。
追到小河溝前,一名官兵稟報:“鄒大人,你看這兒有一匹死馬。”鄒大人催馬來到死馬跟前,用手摸了摸死馬,氣憤地說:“身上還冒熱氣,這是剛死的,沒錯,這兩個賊子就在附近,你們大家給我搜!”
另一頭領也叫道:“快!大家分散去找,誰抓到活的賞錢一千貫,沒活的找到死的也賞錢五百貫……”
馬隊頓時分散開來。趙煜曌跑過了鬆林後,轉身往後麵看:前麵是一片黑不溜秋的村莊。這時他再也走不動了,他就在地上不停地往前爬。
趙煜曌說:“如果再這樣跑下去的話,恐怕我們誰也逃不出去,若是分開跑,那老賊隻能抓住我們一個。隻要咱倆能逃出一個,日後就有報仇雪恨的機會。”
說完,趙煜曌率先跳下馬來,然後把馬韁繩往弟弟手裏一塞,說:“這匹馬還有點力氣,你馬上騎這匹馬向那條道走,無論發生什麼情況,你不要管我!”
趙煜珩哭著說:“不,我不和你分開!”
趙煜曌一把將弟弟從馬背上拉了下來。弟弟雙目凝視著哥哥,從哥哥的眼裏發現:哥哥是真的生氣了,於是,他馬上雙腿跪在地上衝著趙煜曌磕了一個頭,又叫了一聲:“大哥,”趙煜曌猛地推了趙煜珩一把說:“快走!”趙煜珩用手擦了擦眼睛,說:“大哥,既然大哥決意要和我分開,那我隻有先走一步了,請大哥自己多保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