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又聽見鬆林後麵，狗聲狂吠，隱約之中，還看見星星點點的火把。二人大叫：“不好！那魏浩宇老賊追上來了。”
話音未落，他們又呼嘯而去。追兵們不見他們的綜影，馬上鋪開成扇子麵形，在後麵緊追不舍。鄒豪醌舉著一杆長槍命令官兵說：“前麵的人繼續追，後麵的人仔細搜！我就不信，難道他們能插翅飛了不成！”趙家兩兄弟催馬加鞭，仍然不停地奔跑。天越來越黑，直到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趙煜曌在前麵跑一段又喊一聲：“二弟，跟上。”
趙煜曌在後麵問一句答一句：“兄弟，大哥跟上了……”
兩匹馬又上了一段山路，空曠的原野又響起了一陣急促而勻稱的馬蹄聲。跑在前麵的一名官兵突然勒住了馬，一隻手掌靠近耳朵邊上，好像在搜尋什麼聲音。鄒豪醌馬上追趕過來問：“怎麼了？”隻見那名官兵將手指豎在嘴上“虛”了一聲說：“你聽，你聽，前麵好像有馬蹄聲。”
這時，後麵跑散的馬隊，也陸續跟上來了。大家一起停在一個高坡上，屏住呼吸，靜聽四周的動靜。不一會，果然發現目標。
一兵士興奮地說：“是他們，是趙員外的兩個兒子，”話音剛落，就看見遠處來了一彪人馬，鄒豪醌神色有點緊張地問：“那是些什麼人？”一兵士看了看說：“那好像是魏浩宇的人馬也來了。”
魯堃垚開始驚異於他們的臉。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麼嚴肅的臉，有如昆倉的聳峙，這麼鬱怒的臉，有如雷電之將作；青年的柔秀的顏色退隱了，換上了壯士的蒼勁。他們的眼睛冒得焚燒掉一切的火焰。
趙煜曌臉色蒼白，把螞蟥從胸膛上扯下來，將它們踩死。然後扣上襯衣的領子，重新把領子解開了……哆嗦著，顯露出一種笨拙的笑容，緊緊抿住，變成了一個發青色的圓球……尹龍覺得，趙煜珩好象是在用牙齒嚼著一種很硬的、不聽話的東西，趙煜曌臉上漸漸地有了血色，從裏麵用牙咬住的嘴唇變得像石頭一樣僵硬了。
哥哥扭過頭，看也不看弟弟一眼，大聲喝道：“走！尹龍、魯堃垚，保護好你們的二師兄。”
“煜曌大師兄，您放心吧，有我們在，二師兄絕對沒問題。”尹龍、魯堃垚異口同聲地回答。
這時，趙煜曌小心翼翼地上了馬，剛要走，趙煜曌馬上又扭過頭來說：“等等，”說著就把掛在脖子上的兩塊佩玉解下一塊，交給趙煜珩說：“弟弟，這是在我剛剛生下來的時候，外婆賞給我的兩塊佩玉，你帶一塊我帶一塊上路吧，日後有那麼一天，如你我二人不能相認，就以這塊玉為憑。”
對他們來說，離別比死亡更痛苦。
死亡常常離不開黑夜，黑夜又似乎永遠都包含著罪惡。當黑夜無聲無息地來臨時，每個人心裏都有窒息的感覺。臉上失去了笑容，似乎都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在彼此目光對視時，所能看見的隻是一具具呆塑的偶像，失去了那種原有的內在活力。
趙煜珩連看也沒敢看哥哥一眼，強忍著淚水，把兩腳往馬肚子上一磕，猛地推了趙煜珩一把說：“快走！”趙煜珩用手擦了擦眼睛，說：“大哥，既然大哥決意要和小弟分開，那小弟隻有先走一步了，請大哥多保重。”
趙煜曌扭過頭，看也不看趙煜珩一眼，大聲喝道：“走，趕快走！”
趙煜珩連看也沒敢看哥哥一眼，強忍著淚水，什麼也沒有說，隻把兩腳往馬肚子上一磕，那馬就向另一條道上跑去，不一會就消失在夜幕之中了。趙煜曌佇立大樹腳，冷冷地看著這一幕，心裏非常氣憤。他那雙明亮的眼睛掃來掃去，心裏在急速地轉動。但考慮來考慮去，看到追兵走近了，他才悄無聲息地朝右邊的一條山路跑走。
追兵們分散開來，火把將大地照得通明。趙煜珩他們跑過了鬆樹林後，劈頭碰上一道壁陡的險溝。兩岸懸崖高達百丈，下麵的河水給峭壁約束成隻有五六丈闊的急流，在山穀中奔騰，水花濺成濃霧。一行人走出山口，見前頭半裏之地，有一騎白馬緩緩而行，馬上人一身白色衣裳，配著白馬，更顯得瀟脫。趙煜珩搖了搖頭，猛聽得一陣清脆的鈴聲，六七騎快馬自身後飛來，霎忽打他們身邊掠過，他們正在狹窄的山口，驚愕地說：“還不快讓，撞上了那可要糟。”
話聲未了，路上塵土飛揚，追兵逼近了他們，趙煜珩大叫一聲，白馬忽然騰空而起，疾似流星，躍過了五六丈的急流，飛越河麵。出乎意料的是，到了對岸卻被另一幫馬隊攔住了前麵的山口。
趙煜珩一馬飛前，抱拳說道：“好漢們請借路！”為首一個虯髯漢子叫道：“憑什麼要我們借路？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趙煜珩道：“我們是逃難的，沒有錢。”另一個匪首叫道：“那也不難，把箱籠行李留下就可以了！”
趙煜珩一言不發，突然取下背上的鐵弓，嗖嗖嗖一連數彈，把搶上來的人一齊打倒，那虯髯漢子哈哈大笑，趙煜珩棄彈換箭，呼的一箭，把盜黨中的一麵黑旗射斷，那虯髯漢子，這才勃然變色，疾衝數丈，大聲叫道：“你知不知道綠林規矩？”趙煜珩更不打話，彈似流星，冰雹骰的向那漢子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