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出乎意料
院子好闊氣,白沙子鋪地,幹幹淨淨,種了兩行石榴樹,正中央是五間庭房,當間穿堂門。走過穿堂門,到了二道院,雖然沒有前院那麼寬大,但方磚鋪地,兩邊擺著大盆的鮮花,濃鬱的香味直刺鼻孔,使人豁然開朗,精神振奮,好似一座花園。上房三間,非常寬大,門開著,有兩個小童正在屋裏收拾東西,見客人來了,低著頭閃到兩旁,姚丞相把大家讓進客廳。
薑昆侖愣了半天。這才來到門口,剛往前邁了兩步,就被巡邏的隊伍擋住了:“站住,幹什麼的?”他隻得強作笑臉:“我是從天王星來的,我叫薑昆侖,我要拜會姚小姐姚醖芮,求你給我通報一聲。”
“薑昆侖?你等會兒。”這人一轉身奔裏邊去了。
時間不大,老總管姚忠領著一夥仆人從裏邊出來了,這些仆人都是甩頭疙瘩青罩帽,身上穿著袍,腰裏係著帶子,手裏拿著鞭子和棒子。就見姚忠怒目橫眉,邁大步走到帥府門前,軍官告訴他這就是薑昆侖,要求見姚小姐。姚忠走到薑昆侖麵前看了看:“你是誰?”
“我叫薑昆侖,要見姚小姐。”
“呸!閉住你的臭嘴。你是不是瘋子,薑昆侖就像你這樣嗎?你還恬臉說。人家薑昆侖是龍王外甥,何等英雄,瞅瞅你這模樣,就你穿這衣服帶這帽子,你是薑昆侖?本應該把你亂刀砍死,念你是個糊塗人,來呀,亂棒趕走!”
“喳!”這些仆人往上一闖,把棒子、鞭子掄開,叭叭叭一頓狠揍。薑昆侖趕緊解釋:“別誤會,我確實是薑昆侖。”
“他還敢說,再打!”這一陣皮鞭把薑昆侖打得連滾帶爬,一直打到十字街,仆人們才回去。
姚丞相家正在飲宴,有人進大帳報道:“報丞相,城外來了一隊人馬,拉著大車,裝載箱籠,自稱是來提親的,求見丞相。”姚丞相一聽,知道是武林高手來了,也滿心歡喜,讓他們進來,姚丞相親自到門口迎接,對他們蒞臨姚府表示歡迎。
當爹的能不喜歡這樣的女兒嗎?一家人把姚醖芮圍住,問了她上山學藝的經過,姚小姐簡單講了講。姚洪一聽,驚喜交加:“丫頭,這麼說你的能耐可大多了。來呀,給貴客擺酒接風。”
家裏擺上了酒宴,全是自家人,團團圍坐,開懷暢飲。
果然,李青山倒挺威風,前仆後傭,帶著不少親兵衛隊、八彩禮物。姚洪在前庭盛宴款待。丞相見李青山,也是一皺眉頭。因為兩座關城離得不近,而且都身負要職,不能私離防地,所以很長時間沒看見這孩子了。再一看這李青山,越長越難看。
李青山絡腮胡子,滿臉渾如黑漆,鼻高眼大,豹頭燕頷,膀闊腰圓,身長八尺。
又看那薑昆侖怎生模樣,但見他頭戴雉尾閩獅盔,身穿镔鐵烏油甲,麻臉橫殺氣,怪睛如吊閘。天玄劍,手中攥;狼牙箭,腰間插。戰馬咆哮出陣前,分明天降凶煞神。
而另一個人選是什麼模樣呢?他頭戴青銅鳳翼盔,紅纓鬥大向天威,身穿青銅甲,引得絛環片片飛,內襯綠繡袍,繡龍又繡鳳,夾臂左有寶雕弓,左插狼牙箭幾根,坐下混海駒,四蹄跑發響如雷,果然好一員猛將,這就是趙煜珩。
李青山看了看醖芮,十分滿意,心裏翻江倒海,即興賦詩:
暗香幽幽不染塵,無意爭春著雪魂;蛾眉淡掃無相意,琵琶漫撚話冰心;珍珠千斛更愈寂,詩情百箋淚添痕;若得真知歌如許,含情應解弦外音。
薑昆侖一看,“哎呀,好個絕色女子。”麵如傅粉紅杏,泛出桃花春色,兩道秀眉,一雙鳳眼,十指尖尖,果然傾城傾國,猶如月裏嫦娥,好像出塞昭君。薑昆侖不看猶可,見了的時候,神魂不定,心中按落不下。
趙煜珩輕輕握住她的手,溫存地叫她:“醖芮小姐。”
一抬頭,見到對麵牆上掛著的一管碧玉簫。“喜歡麼?”趙煜珩取下來遞給她。醖芮緩緩的點了點頭。
二人看那人子時,委實生得雄壯。但見:頭挽一窩絲,鴉鬢濃鋪煤黑;臉堆三寸粉,桃吞闊抹指紅。烏叢叢兩道濃眉,光溜溜一雙怪眼,耳墜珠鑲,手圈金鐲。穿一領魚肚白生絹衫兒,胸前突掛兩枚壯乳;係一條出爐銀軟紗裙子,腳下橫拖一對劃船。柳眉倒豎,猶如羅刹下西天;星眼圓睜,卻是夜叉離北海。
醖芮咬住嘴唇,淚水滾滾而落。他是她的仇人,非但是殺了藍家全族的仇人,而且還是個忘恩負義的仇人。隻是,她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恨過他,她自己明白,從一開始她就原諒了他,甚至依賴他。
姚醖芮輕聲向薑昆侖解釋起來,一邊解釋著,心中卻突然黯淡了幾分,自己雖然喜歡薑昆侖,可是父親會答應把自己嫁給薑昆侖嗎?昨天看父親的意思,他可是對李青山很滿意的。
這次去提親,李青山也在那裏,很有可能,當場自己就會跟李青山發生衝突,自己得帶著丹藥以防萬一。
薑昆侖提著籃子重新回到大廳。姚醖芮剛剛解釋完提親的意思,薑昆侖就找了個籃子跑了出去,現在眼看薑昆侖又提著籃子回來,姚醖芮好奇的一指籃子,問道:“薑昆侖,籃子裏裝的是什麼?”
“裝的全是金條。”薑昆侖把手中的籃子往上方一提:“醖芮妹妹說,要帶好東西,這些金條就是你最喜歡吃的,我要帶著金條去提親,我要娶醖芮妹妹。”
“裝著金條來提親!”
姚醖芮的丫環聽到薑昆侖的話,感覺自己都要崩潰了,哪有人用金條提親,而且還是向丞相的女兒,武陵城最漂亮的像公主姚醖芮提親!
她真不知道,小姐怎麼就看上了這個傻子少爺,李青山少爺多好,人長得帥氣,又有修養,背後勢力還大,而且他自己更是才華橫溢,比這傻子少爺不知道強了多少被,如果她是小姐,一定選李青山。
薑昆侖才不管別人的看法,把他金條籃塞給姚醖芮,一手提著他的黑鐵棍,一手抓著姚醖芮的手就向外跑去,邊跑,還邊喊道:“薑昆侖提親來嘍,薑昆侖要娶醖芮小姐了!”
“嶽父大人,您盡管放心,等小婿娶了醖芮以後,一定會好好對她的,醖芮那麼可愛,小婿可不會忍心讓她受苦受累,讓她傷心難過的。”
“嗯……”丞相微微頷首:“老夫還是很相信你的能力的,把醖芮嫁給你,老夫也放心。”
“這混帳東西,就這樣就把醖芮嫁出去,還有李青山那不要臉的,還沒有娶到醖芮呢,就一口一個嶽父地叫了起來!”
薑昆侖聽著兩人的對話,走到門口,一把推開房門。
“吱……”
一聲響,房門突然被打開,李青山和丞相同時轉過頭去,向門口看去。
薑昆侖和姚醖芮手牽著手出現在門口。
“又是薑昆侖這傻子!”
“醖芮,你現在長大了,可要注意一些!”丞相扳著臉教訓了姚醖芮一句,這才轉過頭來,對李青山說道:“薑昆侖是醖芮的救命恩人,當時為了表示對他的感謝,醖芮就任了薑昆侖當幹哥哥,兩人也跟兄妹一樣。”
薑昆侖抬手一指放在丞相身前的金條籃,大聲開口:“薑昆侖把金條給你了,薑昆侖提親了,醖芮是薑昆侖的了。”
說著,薑昆侖一拉姚醖芮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聲說道:“醖芮妹妹跟薑昆侖回家。”
“好!”姚醖芮乖巧的一點頭,任由薑昆侖拉著自己,向門外走去。
“慢著!”兩聲大喝幾乎在同時響起。
丞相呼的一下從椅子上站立起來,一臉怒氣的指著薑昆侖:“你要走可以,留下醖芮,我可是醖芮的大哥,我沒有同意把醖芮嫁給你,你就別想把醖芮帶走!”
“沒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況且丞相大人已經答應把醖芮許配給我,醖芮就是我的未婚妻。薑昆侖你現在竟然敢抓著我未婚妻的手,還想把我的未婚妻帶走!”
李青山也站立了起來,一閃身攔在薑昆侖麵前,隱藏在衣袖中的雙手已經攥緊,隨時準備出手。
他瞧著近在咫尺的丞相,心中顫抖,開口說道:“想打死我?正好我也許久沒有動手了,今天就跟你討教幾招,不過我們卻要換個地方打,去城外的南山嶺。免得在這裏打,毀壞了相府的花花草草,或者讓你的血濺到地上,玷汙了這裏。”
丞相聽著李青山的話行微微頷首,真不愧是新一代的年輕俊傑,不愧是自己看好的女婿,李青山一定是考慮到自己是郡守,他們兩個人當著自己的麵廝殺,傳出去對自己的名聲不好,這才提議出去打。至於薑昆侖,他跟李青山有的比嗎!
丞相轉頭望向薑昆侖,隻見薑昆侖一臉迷茫的拉了拉姚醖芮的衣服:“他說的什麼?薑昆侖不明白。”
李青山生怕姚醖芮再阻止薑昆侖,發生變故,說罷,他立刻轉身就朝外麵走去,身後薑昆侖拍了拍姚醖芮的肩膀。
“家父比武招親將三位高手招來,我感到無比的興奮,你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身手非凡,我十分欽佩。但家父就我一個閨女,對不起,我沒有分身術嫁都給每一位。唯一的辦法,我出一個主意,讓三位再次比賽,這次誰贏了,我就義不容辭地嫁給誰,好不好?公平不公平?”
三人麵麵相覷,嚌嚌嘈嘈起來,然後異口同聲地回答:“好,公平。”
“既然大家同意,我就將辦法脫口說出,你們三人分別做三件事,一天之內誰先完成我就是誰的人了。首先請問三位的愛好是什麼?”
趙煜珩說:“我擅長打獵。”
李青山說:“我文韜武略,擅長寫作。”
薑昆侖說:“我是運動健兒,擅長跑步。”
醖芮聽到他們的愛好有區別,即將計就計地分配他們的工作。“喜歡打獵的趙大哥請用鳥槍把屋後的一株大樹裏葉子全部打落下來;喜歡寫作的李大哥請用毛筆寫十篇文章,每篇字數不少於一萬以上;喜歡長跑的薑大哥請跑東南國去取一小花鼓。大家作好準備,5分鍾後開始行動。”
5分鍾後,趙煜珩、李青山、薑昆侖各司其職。
趙煜珩扛著獵槍來到屋背後,遠遠地看見一株高大紫薇樹佇立山上,好像在把它的全部生命力展示出來。走近一看,那麼多的綠葉,一簇堆在另一簇上麵,不留一點縫隙。那翠綠的顏色明亮地照耀著他的眼睛,似乎每一片綠葉上都有一個新的生命在顫動。如此繁多的樹葉要在幾小時內打落下來,談何容易啊?但為了愛,也隻好認了。
他使勁地打,砰砰。一槍落下十幾片葉子。
姚醍芮公主百感交集,嬌軀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她來到趙煜珩的身邊,心裏卻反而奇特地平定下來,移身擋在趙煜珩的前麵,低聲道:“父相給你的斬葉刀呢?隻要斬葉動幾下,樹上的葉子全部落光溜溜的。關鍵時刻,千萬別遲疑……”
醍芮眼眶濕熱,心中泛起溫柔之意,低聲道:“趙公子呀,如果你沒有斬葉刀,你幾天幾夜都很難把那株樹葉打幹淨的,因為那是一棵上萬年的妖樹,樹時即落即生……”話音未落,眼前一花,煜珩的手忽然蓋在她的嘴上,一顆冰涼圓潤之物滑入喉中,倏地滾入腹內。
箭蛇水貂一齜牙,發出嬰兒似的號哭,“嗖嗖”兩條赤練蛇怒射而出。煜珩“啊”地一聲,身形一顫,頓時跪倒在地。
白影撲閃,怪獸緊接著又猛衝撲至。
“煜珩……”醍芮心中一沉,所有的希望都在刹那間煙消雲散。張開嘴,想要呼喚煜珩的名字,卻叫不出聲來。身子一晃,幾欲暈厥。
“呦——嗚!”那怪獸旋風似的衝到她的跟前,前爪“啪”地搭在她的肩頭,麵對麵瞪視著她,血口暴張,紅舌吞吐,赤練蛇“噝噝”有聲,在她鼻尖前搖擺晃動。
她腦中空茫一片,恍惚不覺。眼前晃動著的盡是弟弟的笑貌音容、十幾年來共同生活的諸多情狀……閉上雙眼,淚水洶洶流出。
此時,李青山隨從興高采烈地磨墨,擬題。而薑昆侖心灰意冷地跑了一個早上,汗流夾背,氣喘籲籲。到了山坳上,他無望地休息下來了,他迷茫地想:“我跑哪裏去花鼓呀,這不是害我嗎,幹脆不跑了,好好睡上一覺算了。”
待到醒來之時,陽光燦爛的照耀著,藍天白雲,山崖環繞,龍湫瀑布如蒙蒙細雨,漫天灑落。如此向上仰視,仿佛在俯瞰一口深井。有一刹那,薑昆侖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揉著眼睛,從草地上爬了起來,周側奇花異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