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種反梯度產業轉移,存在著三重風險。
其一是,如果各地都以新興產業作為主導產業,同質化競爭,將抵消各自優勢。
中國區域經濟目前是一種“諸侯經濟”,河源欲實現新興產業的直接跨越式飛躍,其他地方也有此意,河源並無獨特優勢。
就以高新區來說,北京、上海、深圳發展,連內地的武漢、西安也要去發展。武漢搞了十幾年的光穀,產業才1000億元,隻有北京中關村的1/10,產業不配套。難有產業鏈的高新產業也好,新興產業也好,如何崛起?
其二是,在廣東內部,發展程度更高的地方,在新興產業領域更有優勢。無論是人才彙聚,還是創業環境、吸引資金的能力,廣州和深圳都是當仁不讓的第一選擇。深圳的主流高新科技企業,不見得願意離開深州。雖然廣東省政府宣稱不會讓河源“白犧牲”,但是,河源在新興產業方麵,將麵臨著廣州和深圳的直接競爭,這是誰也無法遏製的事實。
其三是,如同將藍海戰略上升為一個普遍性的問題一樣,新興產業的崛起,需要時間。而在崛起期間,地方政府如何支撐既有的格局,等到新興產業開花結果?
產業發展,除非碰到特殊時期,否則是不能跳躍的。
而事實上,更為重要的,仍然是傳統產業。
在很多地方欲發展新興產業時,地處沿海的餘杭,反以傳統產業破局。最近幾年,中國的紡織企業成批倒閉,遭遇重創,但是,餘杭的家紡企業卻逆流而上。杭州餘杭區的產業改造模式,值得借鑒。
著名華人企業領袖、宏碁集團創辦人施振榮先生在1992年提出了有名的“微笑曲線”理論,微笑嘴型的一條曲線,底部是製造,兩端朝上,左邊是設計,右端是銷售。在產業鏈中,附加值更多體現在兩端——設計和銷售,處於中間環節的製造附加值最低,因此產業未來應朝微笑曲線的兩端發展。
事實上,餘杭區的家紡行業,即是傳統行業,而且,嚴格來說,餘杭的家紡,集中在臨平和崇賢兩個鎮,其產值達到100億元以上。很多地方認為小企業無法與國際巨頭抗爭,認為傳統產業無法生存,而事實並非如此。
對於廣大的內陸地區來說,餘杭具有重大的借鑒意義。很多人認為,沿海比內陸發達,故沿海更應該搞新興產業,但是,餘杭卻仍然堅守傳統產業,內陸城市又有什麼理由放棄傳統產業?當很多地方認為傳統已經日落西山的時候,餘杭卻讓傳統產業老樹發新芽,內陸城市也許更重要的是改造傳統產業,而非拋棄傳統產業。
同時,另外一個誤區是,很多地方認為,如果第三產業不能達到一定比例,甚至是超過50%以上,就不能視為發達,所以,很多地方喜歡規劃“跨越式”發展。
而事實上,到底哪種產業為主,受到兩種條件的製約:其一是工業化發展階段,很多主流城市的發達都經過一個發展曆程,即先通過工業化達到一定程度後再發展第三產業(澳門、拉斯維加斯等有特殊政策的城市除外)。對於很多城市來說,其未來的發展,不在於第三產業,而恰恰在於工業。對於整個中國大勢,亦是如此。
其二是,一個城市,必須受到與其關聯的經濟體的影響。
東莞曾經懷疑自己,是否東莞的第三產業沒有超過50%,就代表東莞不發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