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捂著嘴流淚,和醫生一起出去了,她打電話告訴了丈夫溫月的情況,就和醫生交談。
“醫生,我女兒到底怎麼了?”
“沈女士,貴小姐是因為心裏受到了嚴重刺激而導致的心髒問題,冒昧問一下,貴小姐是否曾經受到對她留下了嚴重心裏創傷的刺激?”
沈清止不住流淚,點頭說:“是的,醫生,我女兒她小時候曾經在福利院受到長期虐待。”
“最近她有發生這種突然窒息或者嘔吐的症狀嗎?”
“有,就在今天來醫院之前。”
“您了解她今天是受到了什麼刺激嗎?”
沈清回憶著今天的事情,好像阿月剛開始都很好,隻是在她們說江停要出國的時候臉色突然變了,這孩子那麼粘著阿停,她以為阿停已經告訴阿月他即將要出國這件事了,沒想到。
她深深歎氣,阿月需要交朋友,如果總是跟著阿停,她以後可能無法跟人交心了。
……
江停看著已經睡著的女孩,克製地用手為她擦去眼角的淚水,又撫摸著她的臉頰。
他的妹妹是如此的脆弱。
他很早開始就這樣想,溫月,她一直都像易碎的陶瓷,蒼白、羸弱,如同掛在夜晚中即將沉落的暮月……她喜歡叫他哥哥,他是她依賴的港灣。他也一直小心翼翼地保護她、疼愛她,勝過任何事物。
直到那天他忍不住親吻了她的額頭,心裏一驚,江停奇異的想著,為什麼不可以?溫月是他一個人的妹妹,他可以親吻她,這隻是一個哥哥安撫妹妹的親吻——
自欺欺人般的掩飾真實又熾熱的情感。
他又覺得這樣不對,隻當自己對待感情出現了問題,於是他開始答應學姐的邀請,開始讓忙碌充斥他的生活直到他再也接不到女孩的電話。
思念卻如荒蕪的沙地瘋狂長出野草,幾乎占據了他整顆心。
溫月……阿月,那是他一個人的妹妹,是他一個人的脆弱又乖巧的妹妹。
他又開始把那張照片拿出來看,上麵是女孩乖巧的笑容,而那本小冊子已經被他看過無數遍,紫藍色的鳶尾花早已經變成了黑色。
xx年xx月 星期一
哥哥,我今天在學校裏舉手回答了老師的問題,老師誇我好棒
我好開心呀。
xx年xx月 星期二
今天放學我一眼就能看見我哥在等我一起回家耶!哥哥說他可以給我一個小獎勵,我說哥哥我可以存著嗎,他說可以,我很開心,我要留著這個獎勵。
xx年xx月 星期三
林語帶我去買零食,她給我吃了一個紅紅的長條條叫辣條的東西,真的好辣……林語說我的臉紅得像蘋果……
……
最後一頁,在那朵鳶尾花旁有一行字
哥哥,我每天都會想你的,沈阿姨告訴我鳶尾花是代表思念的意思,我就把它摘下來了,哥哥,你可不可以也多想我。
……
裏麵全然是溫月的碎碎念
稚嫩的文字全部訴說著他的妹妹想念他、依賴他、眷戀他——
再也抑製不住想要回去擁抱她的衝動。
他要回去,學姐也纏著他說要一起回去,她解釋說正好要去找朋友,他還是答應了,直到學姐以身體不舒服的理由要去他家暫時休息,他又答應了,心裏黑暗的野獸毫不掩飾眼裏的渴望。
可他不知道,他的妹妹已經變了。
江停沒有告訴溫月,他這次回來以後,就要出國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像以前那樣在一起說話。沉默的海浪不會撲打灰燼的山崖,他們如此親密,卻又如此疏離。
不可否置的是:他後悔了,他不能忍受見不到她的日子,無論是一年兩年、亦或者是一天兩天,他都再也忍受不了。
也許她願意和自己一起離開……他的妹妹如此依賴他,不是嗎?
……
他久久凝望著躺在白色病床上的她,淺栗色的頭發散開,長長的睫毛輕顫,膚色蒼白得幾乎要與床融為一體,仿佛他再眨一次眼睛,她就會消散而去。
好像有什麼抓不住的東西從他指尖流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