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蛋糕我們休息了一會,然後我興致勃勃拉著江停出去裝飾那棵鬆樹。
因為過了一段時間,所以它的身上已經淅淅瀝瀝覆滿了一層白雪。
樹沒那麼高,但江停還是不允許我動手,他按照我的指示掛好彩燈、玩偶、鈴鐺、聖誕襪,然後我就把禮盒擺在樹下。
在外麵久了,我的臉凍得都有些麻痹,於是把自己的臉都埋進圍巾裏。
“阿月,過來。”
我慢吞吞走過去。
“讓哥哥抱抱。”
我聽話地任由他抱著我。
“哥哥今晚出去一趟,阿月等哥哥回來,好嗎?”他說話的時候胸腔的震動傳到我的身體上。
我馬上把他推開。“你要去哪?”
“為什麼不帶我去?”
他依舊一副溫柔的模樣,“哥哥要去見一個人,阿月乖乖在家等哥哥,哥哥回來給你帶蛋糕。”
我第一次生出些莫名其妙的委屈來。
“隨便你。”我丟下一句話,轉身回了屋子裏,整個下午都把自己關在房門裏,江停有時會過來敲門,但我沒再理會他,直到這個家隻剩一片寂靜。
江停離開了。
我才覺得家裏如此的暗,隻有壁爐的一點火光,但那點火光好像失去了溫度,整個屋子都讓我覺得遍體生寒,寒冷一點一點纏繞我的四肢,直到我的心都一片寒冷。
為什麼江停不告訴我去見誰,為什麼不帶我一起去,難道是不喜歡我了嗎,說什麼離不開我,結果還是因為一個人就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裏,明明就不是這樣的。
騙子,我想。
我看著擺動的鍾表緩慢向前爬動,“嘀嗒——嘀嗒”,直到時針指向十二。
江停一直沒有回來。
我恍然發覺自己等了很久很久,腿腳都開始發麻。
從今天積攢的一點委屈被無限放大,如同破土而出的藤蔓不斷生長,死死纏繞著我的心髒,擠壓得我透不過氣來,有什麼冰涼的液體從麵頰滴落手背。
我看著那部很久都未打開的手機,找到江停的號碼撥了過去。
因為江停無論什麼時候都會陪在我身邊,所以這個手機就如同一個飾品。
我打了第一個,沒人接。
第二個,沒人接。
第三個,沒人接。
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第七個……
數也數不清,那點委屈也轉變為慌亂。
我開始想江停是不是出事了,這種想法讓我恐懼得不斷顫抖,指尖神經質抽搐。
我穿好衣服,慌忙跑出門。
我想要江停,我想要看見他,擁抱他,隻想和他在一起。
我離不開他,我害怕。
寒風刮著我的臉龐,讓我生出一種刮在了我骨頭上的感覺。
我很少出門,偶爾江停會帶我出來走走,這個小鎮很小。
此時是深夜,外麵一個人也沒有,那些零散的樹如同鬼魅,張牙舞爪向我招手。
我漫無目的走了許久,直到發覺自己好像走到了一片漆黑之中,恍若全世界隻剩下了我一個人,寂靜、漆黑、荒涼。孤零零一個路燈昏暗的閃著那一點微光。
我才像力竭一般走到那一點微光下蹲下來,顫抖地抱著頭。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不管不顧就自己一個人跑出來,明明不認識路,明明江停說過要在家等他回來。
可那些江停可能會出事的念頭不斷冒出來讓我坐立難安,讓我失去理智。
體溫在寒風中不斷下跌,我覺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
死在這裏,沒有人會發現我,靜靜死在這裏,雪會覆蓋我的軀體,沒人會找到我。
我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凍出了幻聽,耳邊不斷嗡鳴,一會是“溫月,你別想逃出去”、一會是“阿月,阿姨好想你”、一會是“阿月,為什麼離開哥哥”……這些聲音不斷交錯混雜,充斥在我的腦海裏讓我頭痛欲裂。
我可能快死了吧。
我死了江停會不會傷心呢?
他那冰冷的眉眼會不會為我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