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你說你,殺了……幽鉑?”七月瞪大著眼睛,偷偷地從包裏掏著匕首。

老者深歎一口氣,嘴巴又撅到了煙嘴上,大吸一口,再徐徐吐出。“其實,是老夫沒治好他。”

“說話大喘氣會死人的……”七月手回去拿匕首的手,一旁的白活神經也鬆弛了下來。

“這麼說,你是醫生咯?”

“嗯,沒錯。”吞雲吐霧的老者微微頷首。“那是一年前的風雪交加、霜凍三尺、嗬氣成冰、白雪皚皚、冰天雪地、銀裝素裹的冬天……”

白活直勾勾地盯著老者,就連他講故事廢話的密度都和以前那街邊老大爺如出一撤,隻是文化程度明顯要高出許多。“老大爺,有沒有精簡點的故事版本?”這是白活以前常用來問街邊老大爺的話。

老者眨眨眼睛,“有。”他仰起頭來,明顯是在思考著什麼,“他病了,老夫沒治好他,他死了。”老者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對自己的故事表示滿意。

“說了就跟沒說一樣……”白活撇撇嘴,“那老大爺您是誰啊?”

“老夫是鬼……”老者咳了兩聲,對麵的兩雙眼睛已經死死盯住了自己,“鬼臧。”

原來又是大喘氣。

“拜托老大爺你不要總是大喘氣,搞得我們就跟過山車一樣……”白活抱頭。

“過山車?”七月問。

“方言、方言……”白活捂臉。

鬼臧沒理他們,接著說,“老夫和幽鉑一起隱居在風崖境許多年了,偶爾一起下山結伴行醫。至於你——”老者用煙嘴指著眼前的白活,目光裏還帶著一絲怒氣。“就是我們給養大的。”

“我?”白活指著自己的鼻尖,無助地瞅了瞅默不作聲的萊茵,看了看同樣驚愕的七月,愈加無助。萊茵之前根本沒跟自己提過白王還有什麼親戚,這一下冒出來個老頭跟他說自己對白王有養育之恩,而且這老頭還長得跟自己小時候所見的死掉的老頭一模一樣……白活感覺快要醉了。

“要不是看在你病了的份上,敢記不得老夫,老夫早就把你轟出去了。”鬼臧猛吸一口煙,下巴拉得老長。

“不好意思啊,我也覺得看你麵熟。”白活撓撓腦袋。

從驚訝之中回過神來的七月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她想起了零給她的囑托。“鬼臧爺爺,零讓我們來找幽鉑,既然他不在了,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鬼臧沒有答言。他起身放下煙鬥,來到白活的跟前,沒有片刻的猶豫,直接把手輕輕按在白活的腦門上。

白活驚叫一聲,向後閃開。“這是要幹嘛?”

“給你治病啊。既然零讓你們來,幽鉑又不在了,也就老夫能來幹這些活了。”鬼臧說。

白活猛地搖頭,“那邊那個女孩病得更重,你先給她治吧。”

畢竟說到底自己還是個正常人,要不是裝病才能繼續假扮白王,打死他都不願意承認自己腦袋有問題,白活心想。

鬼臧瞪了白活一眼,轉身來到神情呆然的萊茵跟前,上下打量一番,“小姑娘長得真不錯,就是穿得髒兮兮,又傻兮兮的。”

“她以前不這樣的,給蛇咬了,睡了一天,醒來就變成這樣了。”白活在一旁插言。

“對啊,而且還總盯著小白看呢。問她小白是誰,她卻說不知道。一看就比小白病得嚴重多了。”七月繼續補充。

鬼臧把手伸到萊茵的額前,徐徐一轉,萊茵順遂地閉上了眼睛。一團藍色的霧氣從鬼臧的手心中釋出。

“這是……聖賜攝心。”七月一眼瞧出了其中的端倪。“你是紐斯國人?”

鬼臧沉默了一會兒,“老夫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原來這個大陸上也有‘移民’啊……”白活小聲地嘀咕,生怕七月又問他“移民”是什麼意思。

關於攝心,萊茵和白活提過,是白都東南側鄰國紐斯國的聖賜。紐斯國人不喜爭鬥,聖賜攝心雖然可以輕而易舉操控他人心智,卻被多用於經商談判。見到鬼臧用它來治療萊茵,白活對紐斯人的印象更上一層樓。

藍色的霧氣漸漸流入萊茵的腦袋,鬼臧的表情凝重了許多,“你們剛剛說,這小姑娘是給蛇咬了以後,變成這樣的?”

“對啊,蛇毒都是我吸的……”白活說。

“給我看下傷口在什麼位置。”鬼臧的手依舊抻在萊茵的頭前,藍色的霧氣成股湧入。

“傷口……在她大腿內側,不太方便吧。”白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