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國皇帝,龍傲天的脊梁骨,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給壓彎了。他竟然出現在全民直播間,當著全國人民的麵,卑微地跪下了。
懺悔國家在他手裏日漸衰弱,對不起列祖列宗,對不起朝廷,對不起人民……
他捏了捏手中不知誰給他寫好的稿子,配合不知演練了多少遍的演技……嗯,不去當演員可惜了。
按理說這類說辭太過官方的國家新聞,多數人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懶得去聽的。
張樹也不想聽,但奈何這裏是拘留所,由不得他。
龍傲天這一跪……反常,太反常了。
一些從青山醫院出來的康複者,見到這一幕,怕是會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又犯病了?要不要回院繼續深造?
拘留所內,值夜班的巡警並未把腳放在桌麵上,或是桀驁不馴地翹起二郎腿,笑看皇帝老兒演戲。
在這沒人看得到的地方,此人竟像個宮裏太監一般,卑微地跪伏在地,無比虔誠地聆聽皇帝的教誨。
要不是鼻子礙事,此人恐怕會把整張臉貼到地麵。
張樹瞥了眼天花板上的攝像頭,發現它正對著那名巡警……
嗬嗬,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攝像頭一閃一閃地仿佛在說,請開始你的表演。
可話又說回來,龍傲天這是抽的哪門子風?
張樹長這麼大,第一次見龍傲天跪地罪己。皇帝老兒應該還沒到老年癡呆的年紀吧?
有一位名叫魯迅的神明好像說過,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想聽聽這皇帝老兒想說什麼。
說話避重就輕,龍傲天輕描淡寫地提了句今年使團失利,明年上貢可能增加,之後又吧啦吧啦,大致在說:
情況呢,就是這麼個情況。
具體是什麼情況,還得看情況。
這位君主聲淚俱下地說了一大堆諸如此類的廢話,言語之空洞,辭藻之華麗……寫稿的人,該升一升了。
哎,真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張樹聽得直打瞌睡,他以為皇帝此次罪己,多半會憤慨鳥國核汙直排入江的大事,結果這老兒對此事隻字不提,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
那他在直播間叨半天,還跪下了,為的是啥?
當著全國人民的麵,放他娘的臭狗屁?
要不是兜裏的石子被人掏空了,他鐵定給那破電視來一下。
就在張樹忍無可忍之際,龍傲天忽然趴在地上,甕聲甕氣道,“……朕不配為帝,不配當一國之主,朕決定明年春暖花開之時,自刎以謝天下……”
啥?
張樹一愣,我沒聽錯吧?
他站起身,盯著屏幕裏,那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身影,這是什麼情況?
皇帝老兒為什麼突然想不開?
張樹跟別的觀眾一樣,等待下文。
這時,老電視突然雪花一片,信號似乎斷了。
這麼巧?
眼看就要高潮了,咋就偃旗息鼓了呢?
張樹向值班巡警要回手機,給小富婆撥了過去。
“老板,是我。”
死鬼,快進來……
張樹甩了甩腦袋,腦海裏怎麼突然冒出個夜敲寡婦門的劇情來?
電話對麵遲遲沒有回複。
“老板,能聽見嗎?”張樹看了眼手機,確定是通話狀態。
“小小。”
就在他想掛斷電話,重新撥過去時,她突然說話了。
“什麼?”
“叫我小小。”說話的聲音很弱,很細。
“小…小小……”
“你怎麼這麼久才給我電話?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很想你?”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電話那頭的小富婆,說話似乎有些哽咽。
你要是知道,你的愛車被我毀了,你恐怕會更想我。
張樹輕歎一聲,“這麼長時間,你不也沒給我打電話?”
“我……我怕你誤會……”
“誤會?什麼誤會?”
“我怕你誤會我催你還車,怕你嫌我煩,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