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檸剛出程家大門渾身哆嗦，凜冽的寒風直接往脖子裏鑽，天色陰沉沉的，根據她有限的經驗，今晚可能會下大雨。
跑步回到家，家裏比平時安靜了許多。
她環顧四周，織布房的大門緊閉關著，隻聽見隱約的織布聲，蕭子櫻把紡紗機移到靠大門這邊，輕手輕腳動作著，壓低聲音說鐵牛睡著了。蕭子檸跟著也躡手躡腳走去廚房，猶如見不得光的人。
鐵蛋是和虎豹一起回來的，三人先去看鐵牛，很快就躡手躡腳退出來移步去書房。
一時間，全家人說話時都下意識壓低聲音。
吃晚食的時候，鐵牛出現了。眼睛腫的跟鳥蛋似的，但沒人嘲笑他，相反都小心翼翼地對待著，生怕他受到一丁點刺激。
蕭二和何氏回來的時候聽自己孩子說了鐵牛暈倒的事，雖然心裏癢癢的，可還是跟著一起沉默著吃完晚食。
天色漸漸暗下來，堂屋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
蕭爺爺神色平靜宣布：“今天鐵牛暈倒了，大夫說是鬱結於心，他太想把書讀好，但他資質不好，隻能拚命去學，可有些事不是付出和努力就能做好，我答應了鐵牛，他不用去學堂了。”
蕭爺爺嚴肅道：“鐵牛，有些話爺爺要說清楚，以後你的幾個兄弟飛黃騰達，生活跟你天差地別，你可不要懶我們不給你讀書。”
蕭爺爺還做最後的掙紮，“這段時間你再好好想想，想清楚再說。”
鐵牛毫不猶豫道：“爺，我早就下定決心了，隻不過時間提前了而已，至於您說的問題，各人有各命，強求不來。”
他也知道讀書好，可書不肯跟他好，他有什麼辦法。
蕭大拍拍鐵牛的肩膀，表示對他的支持，讀書自然千般萬好，但能健康活著更重要。
馮氏抬起袖子擦擦眼角，心中自是萬般滋味。
蕭二和何氏愣了一下，都沒想到出去不到一天，家裏就發生那麼大的事情。
蕭二下意識問道：“鐵牛那麼小，不讀書那幹嘛？”
蕭大：“去學一門手藝，十二歲的年紀正合適，還識字，應該比較容易找。”
蕭爺爺：“我們家沒有門路，明天我上縣城去找林二，托他幫幫忙，看看有沒有輕鬆點的活計。”
蕭爺爺口中的林二，是林村長的二兒子，以前讀過兩年書，現在在一家首飾店做一名小管事，是村裏老人們口中有出息的人之一。
“那可要打聽清楚師傅的品性，”何氏道，接著把去年走街串巷時聽到的內幕隱秘說了出來。
最後總結道：“遇到好的師傅，端茶倒水幾年後會教人本事，倒黴遇到壞師傅那是動輒打罵不給飯吃，過了幾年尋個由頭就把人攆出去，人遭罪不說還虛度了光陰，最可恨的是還沒地方說理。”
大家一時沉默以對。
“那還不如在家幫忙呢，”蕭子檸不希望自己人到外麵去受罪，解釋說：“家裏隻有素布太單一了，我打算染些花布，以後大哥跟我學繪畫和染花布。”
蕭二見閨女要搗鼓新布料，非常支持，“這個好，好些家裏有餘錢的娘們都在問有沒有花布，有了花布我們家的布料更受歡迎了。”
蕭奶奶不糾結大孫子去學藝了，“也好，以後三個小的要讀書，家裏的這攤事情還要靠鐵牛撐起來。”
蕭爺爺還是想讓大孫子去做學徒，理由是技多不壓身，鐵牛學成歸來時年紀也不大再跟蕭子檸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