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迷信,但為了蒙騙百姓,就以神道設教,甚至裝神弄鬼,用迷信來駭人。
他戰時喜歡讀《孫子兵法》等兵書,對權術運用精熟。戰後卻對兵書中的機謀權變之術一概斥為卑下之識,反對人們去研究它。他說:“用仁者無敵,恃術者必亡。”
他遠交近攻,對外寬容,對內殘忍。對他統治力所不及的少數民族、邊疆國家,他一副和善麵孔,厚往薄來,大方之至,並且列出周圍的不征之國,要求子孫和他們建立長期友好的關係。然而,對於他鞭子所及的臣民百姓,他凶暴殘忍,苛刻無情,為了一姓之私,妄圖永世囚禁萬民,成為他的家奴。
戰爭中的一些具體手段也保留下來,成為他的治國方法。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朱元璋是中國曆史上最善使用特務的將領之一。
他對駕馭特務很有經驗,早在江西之時,他派衛士何必聚到袁州偵察敵情,何必聚回來向他彙報後,他不相信:“汝到袁州有何為記?”何答“平章門有二石獅,吾斷其尾尖”。後來攻占袁州後,他還專門檢查此事,檢查屬實後才放心。史料提供的情況表明,朱元璋的特務偵察手段是相當有效的。正是這些偵察活動所得到的材料,為他的正確的戰略決策提供了可靠依據。
建國後,他在政治生活中一樣大用特務,監視全國人民的一舉一動,並且明目張膽,毫無顧忌。他在中國曆史上首創公開的特務機關“錦衣衛”,豢養大批特務,稱為“檢校”,四處偵察大臣們的活動,專門從事鎮壓“不軌妖言”的勾當。“檢校”專門告人陰私,人人懼怕,他卻十分欣賞,說“有此數人,譬如惡犬,人則怕”(《國初事跡》)。
這些人無事不查,無事不報,社會的每個層麵都在他們的偵察範圍內。
南京各部的小吏原來都載漆巾,門口掛牌額,“檢校”發現禮部小吏有人白天睡覺,兵部門口不設巡警,就把睡覺者的頭巾和兵部門牌偷走,報告給朱元璋。朱元璋因此規定,禮部小吏從此不許戴漆巾,兵部不許掛牌額,以為懲戒,從此成了明朝定製。他還特別喜歡偵察別人的私生活,怕別人在背後議論自己。老儒錢宰嫌政務太煩,作詩說:“四鼓冬冬起著衣,午門朝見尚嫌遲,何時得遂田園樂,睡到人間飯熟時!”特務偵知報告。
第二天,朱元璋在朝廷上召見錢宰,說:“昨日好詩,然何嚐嫌汝,何不用憂字?”遂遣錢宰回籍,說:“朕今放汝去,好放心熟睡。”
戰爭時從紀律中得到的甜頭使朱元璋對紀律達到了迷信的程度。從嚴治軍,是他的一貫作風。建國之後,這一作風依然延續。他對那些勞苦功高的大臣,也一樣說殺就殺,說打就打,廷杖製度即由此而來。對任何違反他製定的法規紀律的人,他一律毫不手軟,絕不放過。駙馬都尉歐陽倫是馬皇後親生女兒安慶公主的夫婿,他不顧朝廷禁令,多次派家奴去陝西偷運私茶出邊境販賣。朱元璋毫不手軟,得知之後立命抓來賜死。
對至親之人如此嚴苛,對待百姓就可想而知了。他說:“胡元以寬而失,朕收平中國,非猛不可!”朱元璋在建國後的治國方針就是嚴刑峻法,靠殺人來震懾萬民。他頒布的法令,連篇累牘,林林總總,無所不包,對帝國生活的方方麵麵規定得無微不至。稍有違反,則治以非人之刑。在他的治下,貪汙六十兩,即被剝皮處死。犯了出行不帶“通行證”,在家“不務正業”,遇到不法之事沒有及時舉報等小過,朱元璋的懲治措施動不動就是“全家遷居化外”、“梟首示眾”、“斷手”、“斷足”……翻開他的《大誥》,隨處可以看到朱元璋親手製造的慘絕人寰的大案。
甚至,為了地方上一個皂隸①的逃亡,就屠殺抄沒了幾百家。朱元璋自己描述這個慘絕人寰的案子說:“民之頑者,莫甚於溧陽、廣德、建平、宜興、安吉、長興、歸安、德清、崇德蔣士魯等三百七戶……將豪民趙真勝奴並二百餘家盡行抄沒,持杖者盡皆誅戳。沿途節次遁送者一百七十戶,盡行梟令,抄沒其家。”
①皂隸:古代衙門裏的差役。皂,玄色,黑色;差役常穿黑色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