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冬陽的緣分在哪?無從得知。
不過張心怡和滿母李穎的緣分,倒是還可以。
張心怡這姑娘有點“虎”,或者說憨又勇,不算缺點,有的人不喜歡,有的人喜歡。
李穎就比較偏愛這樣的晚輩。她的年紀不小了,閱曆十分豐富,一眼能把人看到底,懶得和人玩心眼。
她和王愛菊說話,得調用全身的心眼子,好家夥,你來我往,兩個人說一天的話都是滴水不漏卻毫無信息含量的廢話。
但是和張心怡呢?她三兩句就把這姑娘掏幹淨了。
兩邊兒和和氣氣地聊天,說道徐冬陽怎麼怎麼好時,滿稻他爹滿大叔冷不防從旁說道:“稻子說,這位小徐同誌背著一個成年人,還能靈活地翻窗出去,這不可能吧?就算能出去,那不得是另一個人配合?別是他和他這個前頭的妹妹有商有量的?”
張心怡張口就說:“不可能啊,他早上和我一起跑圈來著,哪有時間和別人商量。而且他力氣那麼大,別說一個女同誌,再給一個男同誌,也沒有問題的。”
那滿稻他爹就知道了,徐冬陽在出手幫他兒子之前,其實和張心怡在一塊兒。這是兩個憨憨的並肩同行,他倆是真的不知道情況下的機緣湊巧。
李穎嗔怪丈夫兩句,把話題轉到了別的事上。
她提出來,先讓張心怡先熟悉熟悉河通縣啊,讓滿稻帶她附近逛逛啊跟著學校上幾天課啊……都是老成例了。
王愛菊聽著還算滿意,滿家有誠心,她就收起了渾身紮人的刺。
女兒是要嫁到滿家的,沒得把滿家得罪了個死,該示弱時需示弱。
兩家談了一下午,滿家人送張家人到招待所住下,安頓好了他們,滿家三口才回轉。
回程路上,路燈昏黃,滿稻他爹對兒子語重心長地說:“人家姑娘雖然傻了點,是個老實的,以後你就和人家好好過日子吧。我也不指望你能幹出一番事業,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活到八、九十歲,我也就滿意了。”
滿稻“哎”一聲。張心怡性格好,活潑,還漂亮,其實也沒那麼難接受。
不過,他期期艾艾地說:“就是,我,我耽擱了白鴻兩年,我想——”
“你想什麼?你耽擱她什麼了?”李穎的臉垮下來,陰沉沉的,“滿稻,你也這麼大了,不該再像小時候一樣,對自己不喜歡的事看到就躲。這是逃避心理,要不得。我問你,白鴻是那麼一個人精似的姑娘,身邊有那麼多追求者,人家為什麼看上你?”
滿稻啞口無言。他心裏知道的,白鴻的追求者眾多,他排的位置很靠後。
論地位,他不是最高的,他爸在拖拉機廠當技工,地位雖然還可以,但是拖拉機廠廠長的兒子也在追求白鴻。
論模樣,他是墊底的。
論家資,他排倒數的。
他能給白鴻的就是一顆真心,他自欺欺人地以為白鴻看上的就是他這份真誠。
然而其他追求者,也有真心哪!
李穎嗤笑一聲:“你該不會以為,你去畢業辦假模假樣地說兩句話,人家就能把分配去向這麼重要的事給你辦成了吧?”
滿稻聞言,如五雷轟頂。
他娘說的,是他這輩子幹的最虧心的一件事。
他因為心疼白鴻哭哭啼啼畏懼去西北插隊,拿雞毛當令箭,假傳聖旨,借他母親的名義,央求畢業辦的老師把白鴻和鄭湖的插隊地點換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