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莫玖來說,她覺得君恪毫不足以為懼,即使他得到了一部分人的支持。畢竟君臨是儲君,軒忠帝站在他背後,支持他的人又占多數,且莫家一家、年輕新派蕭城等人都是站在他這邊的人。

和君臨相較之下,君恪為庶子,支持他一脈的人有不少抱著有朝一日君恪能登基,他們也能跟著享福的想法,而現在君恪這麼急著收人,娶了名聲有損的葉瑤用來加強和葉家的聯盟,他這種做法,才是真真正正有問題的吧,頗顯得有幾分急不可耐的意思。

新摘的桃枝插在了長頸瓶裏,緋瓣輕輕一抖,飄飄然的落到紅木案桌上,莫玖兩眼盯著那一片落進碧色茶湯裏桃花瓣,看著茶水蕩起一圈小小的漣漪,又把視線移到了自己麵前的一盤棋上。

手中捏著的白子,緩緩落於棋盤,看著君臨麵露錯愕之色的看向自己,她一向溫婉的聲音這回卻清冽如泉水涓流,“殿下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這盤棋,不下也罷。”

白子落下,棋局已經成了死局。

她轉眸端起茶盞,將茶麵上浮著的桃花瓣輕彈出去,輕呷了一口茶水。就見君臨神色怏怏,手裏的黑子“啪”的一聲掉在棋盤上,霎時黑白兩子皆亂。

君臨是心煩,莫玖知道。

將茶盞擱在案上,目光帶著淡淡的涼意,緩緩開口說道:“殿下現在就猶如這盤棋,全亂了。”

“即使布局再好,執棋人心亂了的話,這棋,遲早是要輸的。”

自從從皇後那兒回來後,他就一直這幅心緒不寧的模樣,讓莫玖甚感無力。皇位相爭,君臨毫無疑問是最後的勝利者,但他卻比君恪亂的還早,這樣下去,保不住皇位會被君恪奪了去。

莫玖見他眉目間一片沉色,於是自顧自的收拾起了棋盤,一壁收拾一壁說:“皇位相爭自古凶殘,有朝一日,您若與君恪刀劍相向之時,君恪絕對可以毫不猶豫的將您斬殺,可若是您呢,您能麼……”

聞言,君臨緩緩抬眸,眼裏一片絕意,“我為何不能,我與君恪自小感情就不和,就算真到了那一天,我必將他斬殺在我劍下!”

莫玖能清晰的感覺到他身上的一股戾氣,於是微微一挑眉,說:“那殿下就記得方才說過的話。”她低頭擺著棋局,“殿下,您要知道,您現在的道路,就如同這盤棋局,一步錯,步步錯。但若您布局完美,一切就都還掌握在您手心裏。”她頓了一下,抬頭看向君臨,“所以,殿下,您現在這種情緒,不就是正中了君恪的下懷嗎?”

君臨猛的一怔,莫玖已經把棋局重新擺好,她笑笑說:“那就請殿下收整一下情緒,重新陪臣妾下完這盤棋罷。”

君臨心緒已經穩下來不少,他略有深色的看向莫玖,緩緩笑道:“經你這麼一說,才覺得豁然開朗,我果然是想的太多了。”

“思慮的多,說明殿下心神縝密,是好事。若是哪一天殿下不知道思考了,那才著實會讓臣妾頭疼。”她輕笑著提壺斟茶,將茶水遞給他。

君臨被她一番話逗笑,頗為寵溺的對她一笑,伸手接過茶水一用,就道:“這回我不會再讓你了。”

莫玖嗔他一眼,笑說:“上盤明明是殿下心不在焉,是我讓您的。”

君恪要娶葉瑤為側妃一事毫無疑問成為了朝堂上的熱議。

君恪正妃胡氏的父親為鎮西將軍,即將娶的側妃葉氏父親在朝堂上任文官,還有他那兩個夫人的父兄,都是朝上的人。

君恪手裏於是就有了文武兩勢。

原本靜觀太子和二皇子爭權的圍觀人士們,怎麼看都覺得君恪一脈的人著實比太子一脈的人有實力的多。

通過聯姻來拉攏鞏固同盟,幾乎是人人都知道的簡單法子,可是事到如今,太子依舊不納妾。

也許是太子胸有成竹,也許是太子對太子妃用情至深,不願納妾。但無論是那一種,至少莫家這一助力,都是站在太子這邊的。可若是因為莫家而導致太子忽略、不去拉攏其他人,那於他多少都是不好的。

假以時日,君恪勢力超過太子。

太子終究會為自己的輕敵付出代價。

莫玖倚在貴妃榻上,一手捏著一塊桃花糕,一手看著那份分析的頭頭是道,實際上就是勸君臨納妾的書信,極為鄙夷的“切”了一聲,把書信扔給了蜻蜓。

蜻蜓一把抓住那信箋,前後翻了一翻,最終在後麵署名那兒找到了送信的人。

“怎麼這些人都想著插手管太子的家事呢?”蜻蜓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