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8章 風水(3)(3 / 3)

錢登選急了,忙說:“那些密報,好多都是我憑空捏造的。田大人,你與何三鬥素無冤仇,難道不覺得登選過分麼?”

“不,一點都不過分。”田興恕說,“關於何三鬥走私鴉片、開設煙館、破壞官府抽收厘金等罪狀,並非完全出自錢先生的捏詞虛構,經我特派提標細作專案偵緝,發現上述各款何三鬥均確有其事。且鐵證如山!”

“啊——?!”

錢登選聽了這話,不由驚訝得目瞪口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挖空心思,給何三鬥“憑空捏造”的“罪狀”,居然與事實不謀而合!“蒼天,蒼天,難道你真的生著一雙洞察世事的慧眼嗎?否則,人們怎會動不動就說‘蒼天在上’、‘蒼天有眼’?”

他心裏暗自感歎。

這時,田興恕大大咧咧地說:“起來起來!錢先生,你這樣跪著同我說話,我心裏別別扭扭的……好不舒服!”錢登選聽田興恕這麼一說,遂麵帶愧色地站了起來。

“田大人,”錢登選猶豫不決地說,“雖說,我家仇已報,但登選一家……與何三鬥的恩怨,最終以此種方式來了結,總有些不大……地道。你我今後……也不好相處。因此,登選隻好……離開這……衙門。”

田興恕笑問:“你打算去哪裏?”

錢登選:“暫時尚無主張。俗話說,天無絕人之路。今後登選無論是聘於書館,教授蒙童,或是與家兄一道理料貿易,都忘不了田大人的大恩大德。若有用得著的地方,你隻管吩咐,隨時隨地登選願效犬馬之勞。”

田興恕說:“現在!現在我就用得著你。”

錢登選苦笑:“再讓我來挾製你,欺哄你嗎?”

田興恕:“鬼扯!”

錢登選:“田大人,你我相逢一場,看來緣分隻是如此了!”說著,淚流不止。

“錢登選!”忠普生氣地指責道,“你這莫不是欺我不識字嚜?

?我情真意切,好話說盡,求你錢先生不要走,不要走,你偏不聽!錢先生,你替我田忠普想想,今後這衙門裏的事情,要是你錢先生從此撒手不管,我怎地抓得住韁?!”

錢登選:“這裏還有繆先生、冷先生和張先生。”

田興恕:“大家都各理其務分工不一,他們有他們的事,你錢先生有錢先生的事嘛……”

錢登選想了一陣,故意問忠普:“田大人,你不給我治罪啦?”

田興恕:“鬼扯!本來就冇罪,我還給你治個麼子罪?”

田興恕捉住錢登選的雙手,笑道:“都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登選,你我相識、相知,這是忠普的福分咧!”

“對對……知己難逢!”登選也緊緊握住田興恕的手,泣不成聲道,“我原本以為,登選此生……恐隻為報仇而來,看來……往後我還得……為感恩而去!”

說著,登選抽出手,深深地向田興恕作了一揖。

鹹豐十年(1860年)十二月下旬,田興恕偕錢登選、夏堂發等隨員輕車簡從,把貴陽周邊的哨卡、關隘全都巡查了一遍。田興恕所到之處,老百姓無不塞門阻道,紛紛爭睹少帥風采。出於安全考慮,地方綠營、團練粗暴地揮槍驅趕,反而遭到了田興恕的嚴厲斥責。在貴築縣水田壩場口,當公眾摩肩接踵簇擁著田興恕,請求他講話的時候,田興恕還針對這種不良習氣,發表了一通精彩的演說——“各位父老兄弟,今後你們莫‘田大人’、‘田欽差’的稱呼我。

下次我再來水田壩,大家隻管叫我‘忠普’!

“各位父老兄弟,平日裏,無論官紳、百姓,大家都愛說父母官、父母官——那麼,什麼叫‘父母官’呢?各位父老兄弟,我田忠普跟你們說——老百姓是我們的父母,我們是老百姓的兒子——就這麼回事!不久前,做母親的想看看兒子,兒子的手下卻不讓她見,你們說說,這算麼子?……這算個麼子嘛?!”

稍作停頓之後,田興恕見老百姓不好說什麼,遂自問自答:“我說這是忘本。這就叫忘本嘛!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認爹和娘。

一個做官的人,忘乎所以到了這樣的地步,分明是忘本嘛!這樣一種人,我看他們遲早是要栽跟頭的!”在場的老百姓聽了提督大人這番高論,更覺田興恕平易近人,沒有官架子。

巡視完水田壩,田興恕一行又去了龍裏縣的穀腳、貴築縣的高坡兩地……鹹豐十一年正月初二,田興恕一行抵達號稱“省城南屏”

的青岩堡。在這裏,田興恕由候補直隸州知州、青岩團務道趙國澍等將領陪同,興致勃勃地檢閱了駐守青岩的綠營、團練;並和大家一起商討了收複定番州州城、長寨廳城的軍機要務。田興恕在會上強調說:“今後,築城南線花格鬧、青岩堡一線的所有團練、綠營,統一撥歸趙國澍獨立掌管、指揮,凡是不聽調度者,畏三有權臨陣處斬;事前、事後都無須向我稟報!”

當天下午,趙國澍和候補知州湯正年等團首,陪同田興恕參觀了青岩古鎮的“九寺”、“八廟”、“五閣”和“一祠”、“一宮”。

龍泉寺、迎祥寺、川主廟、孫臏廟、奎光閣……田興恕每到一處,都畢恭畢敬地燒香、叩首。暗祈各方神靈保佑黔境平安,保佑自己建功立業、光宗耀祖!田興恕見班麟貴土司祠牆倒屋塌,一副破敗相,頗覺可惜。遂驚問趙國澍:“畏三,你們怎不加以保養培修?”

趙國澍連忙回答:“田大人,這造福桑梓的事,卑職怎不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