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井家從淺井亮政開創起來,其實也就算加上還是一個小正太的淺井長政也不過是三代而已。作為一個在近江的豪族聯盟,淺井家既沒有那種古老家族所留下的名望和向心力,也沒有真正足以抵抗外敵的資本。自從七年前淺井亮政去世之後,這個家族的道路完全就可以說是風雨飄搖了起來。首先是遭到了某個無良領主所挑動的畿內一揆而讓領內的農業遭受了巨大的打擊,接下來就是亮政時代的宿敵六角家派出了那個叫做佐佐木義賢的人開始進犯淺井家的領土,家督淺井久政麵對這種情況倒也不是沒有一戰的勇氣,隻不過那一戰過後的情況不是太好就是了——同盟朝倉家依舊在越前抵擋著一向宗而無法出陣,比起原來要延後才會發生的高宮合戰,這次的高宮合戰不但提前發生並且敗的也更加慘了。在六角家的攻勢下,淺井久政拋棄了自己的軍隊和家臣,一個人逃回了居城這種事情被傳開的下場就是家主威信的徹底喪失。本來幹脆降伏於六角家也並沒有實質上的困擾,最多是名聲上受辱而已。改名了六角義賢的佐佐木義賢似乎很清楚自己的對手到底有幾斤幾兩,沒有任何斬盡殺絕的意思,如果繼續維持著這種態勢的話,對於淺井久政來說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他大可以等待自己的那個被寄以厚望的兒子長大之後再把事情交給他來處理。
可是等到了現在,小小的北近江卻已經成為了大家族博弈的犧牲品,三好家需要換回界港,所以犧牲了淺井家;六角家需要時間休養生息,所以放棄了淺井家;而織田家需要一個前進基地,所以也打算徹底滅亡淺井家。在這種幾乎可以說是大勢所趨的情況下,淺井久政的心中幾乎是一片絕望,當初父親亮政聯合豪族放逐了守護成為了大名,在近畿之戰中斬殺了數十名六角家重臣的武名赫赫並沒有傳到他的身上,而似乎是隔代遺傳到了他的兒子猿夜叉身上。如果有時間的話,那麼他還能等到長政發揮自己光芒的一天,不過對於他來說,時間真的已經不太多了。
靠近琵琶湖的近江國在秋收的時候同樣是一副忙碌的景象,作為人質在六角家的兒子淺井長政被放了回來,坐在父親的身邊,靠著天守閣的圍欄看著田裏的農人吃著盤子裏的大福,好像是沒有一點點憂愁,畢竟他也隻是四歲,將來的近江之鷹在此刻也不過是一個剛出殼的小雞而已。聽聞了使者的彙報之後,淺井久政其實早就已經做好了自己的決定,一個私心但是在他眼裏還是最好的決定。
“如果說所有人都拋棄了淺井氏了的話,那麼我們也要自己努力的生存下去,這些事情,是我作為家督首先要考慮的,雖然父親讓淺井成為了大名,可我守不住這份基業,隻要存活下去,那麼就有希望,這些,我像磯野員昌,阿閉貞征,還有赤尾孫二郎清綱都是沒有辦法體會的吧。”亂世當中,家督應該如何自處?這個問題不同人有著不同的見解,北田家交出的答卷就是寧鳴而死,不默而亡,如果說不能取得天下,那麼就戰死在取得天下的路上。而至於淺井久政,他的想法則是不論如何都要把淺井一脈延續下去。“如果實在不行的話,那麼我會同意向織田家徹底降服的,無條件降服是麼?這個不太可能呢,我隻要希望能夠保留家名讓猿夜叉好好的過下去,至於其他的,領地全部上交然後甚至是我切腹都無所謂。那個叫做上條景嗣的人,雖然名聲很壞,不過我也是看過了這家夥的行事作風的,對於那些婦孺孩童,這家夥是下不去手的。”
“況且,這樣不會遭遇戰亂,那麼這些人民也會過得好一點吧,比起生靈塗炭,一家一姓的利益又算得了什麼呢?就算舉兵困獸猶鬥,也不過是在織田家的兵鋒下化為灰燼,那倒不如好好的承認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