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341 中山道(1 / 3)

和那些被詳細描述了形象,並且以某種方式被人們傳送下來的神祗不同,諏訪大社所供奉的赤口神,嚴格來說應該是屬於那種“形象不明”的神祗,對於“建禦名方神”的外貌,性格,甚至是性別都沒有仔細的說法,就連祭祀著神祗的巫女可能也並不是很清楚吧。但是諏訪大社附近倒還是豎立著一些意味不明,被稱之為“禦柱”的奇怪木樁,按照諏訪大社的神主的說法,這些東西是赤口神留在人間的依憑之類的東西吧。

在變革麵前,那些傳統就和神祗一樣,漸漸的都會被人遺忘,想要堅持這份傳統的,所要抵抗的將會是變革的巨大潮流。而變革究竟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從不同角度來說那麼得出的結論也一定會不同的吧。那些腐朽的,陳腐的製度也在被淘汰的同時,那些地方上的信仰以及傳統手工也會逐漸遭受波及。這也無怪乎許多人稱景嗣為罪人,指責他在毀滅日本的同時,也毀滅了日本的傳統文化,對於這一點,恐怕就是那個並不是魔王的家夥也隻能笑著承認的確是自己的過失了吧。

美濃和伊勢都是盛產武士刀的著名刀匠所在的地方,但是如今的話,似乎關於名刀的出產實在是越來越少了——景嗣所推崇的工業化鍛造武士刀的進度,在讓武士刀逃過了繁瑣的“煉玉鋼”“刀匠鍛打”“專門師傅開刃拋光”的流程而讓使得大多數武士刀隻要兩三天就可以從鐵砂和木炭變成真正的殺人利器。在將原先的兩三個月時間變成了兩三天之後,這些批量化生產的太刀在戰場上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甚至要比那些刀匠學徒所做的好上很多。不過麵對著那些潛心以鍛造名刀作為人生目標的大師們,這些量產型的東西也隻能被稱為太刀而非是武士刀了。

又或者說,本意是為了作為武士佩刀和存在的武士刀,應該是和武士階級一樣稀少才對。但是隨著景嗣在領內的改革逐漸的進行,武士階級在織田家內的統治性地位或許已經真的不複存在了。不隻是上戰場的那些貴族子弟,負責內政的奉行們,負責後勤的商人們,做出卓越貢獻的庶民們都被大方的賜予了“武士”的頭銜和佩刀的權利,所以實質上,恐怕總有一天如同刀的泛濫一樣,武士也會同樣的泛濫下去。然後的話,景嗣也就可以用某種理由來削減這個階層的特權了吧。

就和如今的大學擴招一樣,掛著同樣學曆的多了,自然也就不值錢了。而從前評價一個武士的好壞是以其“忠義”,“武勇”,但是如今卻是以其“土地”和“勢力”,在毀掉一個層級之前,首要毀掉的就是這個階級的精神,對於這一點,景嗣實現的很徹底。“大學之大,不在大樓,乃在大師”,一如北大未名湖畔已經多年不見蔡元培那樣,如果依照這個勢頭下去,武士裏可能在也不會出現“源義經”和“平敦盛”了。

而來到諏訪大社,除了和這些土著的神明餞別,信玄所要做的事情還有一件,那就是請出武田家真正的家寶——“禦旗”和“盾無”,雖然僅僅隻是一麵很傳統的日之丸旗以及一副相當陳舊的鎧甲,但是這對於武田家的上下來說,恐怕是真正的“武田精神”的依托,以這兩樣東西發下誓言的話,武田家的武士們不管如何都會遵循自己的諾言的。

嚴格來說,其意義的話,要比景嗣的那麵“淨土旗”或者北麵上杉的“亂龍旗”更加有代表性,甚至就是北條家的“八幡大菩薩旗”也沒有那麼重要。畢竟武田家雖然如今勢力已經微弱,可是十幾代人在山裏的傳承累積依舊是一份龐大的力量。一如曾經以劣勢兵力在飛驒國街道擊敗了已經不可一世,可以稱之為領兵以來未曾一敗的上條景嗣一樣,武田家的最後一擊是絕對沒有敢輕視的,乳虎嘯穀,且百獸倉皇,何況如今的萌虎信玄也是接過了家督之位好些年頭的成熟家督了呢?請出了這兩樣東西,多少也可以讓人清楚這次信玄的決心了。她所代表的,並非是她個人的意誌,而是曆代武田家督守護這個小小山地國家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