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好,野獸也好,在這片互相狩獵的戰場上應該是有著所謂的勝負存在的——不管結果如果,能夠給對方造成傷害的話,那麼就能夠留下自己存在過的痕跡。但是,在麵對名為天災之物的時候,不管是人是獸都不存在抵抗的方法。
人類的占卜或者說是利用先進的手段預知天災,野獸通過知覺來預知天災,但是同樣的一點就是,預知的唯一價值就是爭取逃避的時間,而正麵對抗天災的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畢竟,所謂天災不就是這樣子的東西麼?不能夠抵抗,不可能抵禦,沒有任何道理,也不會偷偷來襲而是光明正大的進攻。以絕對的力量摧毀眼前的一切而不會有任何懸念的東西才會被稱之為天災。
所以,遺留在了即將被吞沒區域的士兵們大多已經放棄了希望吧——怎麼可能會逃脫?那種程度的,那樣子讓人覺得可怕的泥土傾斜量下是絕不可能有逃跑的可能性的。
然而,即便如此,人類在天災麵前也並非完全沒有抵抗的餘地。雖然戰而勝之是不可能的,但是,稍稍減緩一下天災的步伐或許還是做得到的。
“重整隊形,把長槍放低一些,稍微整理一下衣冠!”
在馬上就要獲勝的希望之前,又遭遇了這種沒有道理,沒有懸念的天災的話,不管是誰都會覺得失望了的吧——明明比誰都努力,明明比誰都明白付出和汗水的意義,但是最後卻因為那種沒有道理的事情而失敗。這種事情,不管是誰都會開始感歎起這個世界的不公平的吧。
所謂人生,或許就是一支射出的弓矢,從弓弦上射出的一刻開始就不存在回頭的可能性了。雖然說不一定每支弓矢都能射中目標,但是可以確信的是,所謂的弓矢,正是寧折不彎的典範。
“嘿!嘿!吼!”
甲州兵雖然是來自於甲陽之地的清苦士兵,但是讓人覺得難以想象的,那就是甲州兵反而或許是整個日本戰國最為整潔的部隊。
正是因為貧窮。所以才會尤其的愛護自己的戰具,也正是因為貧窮,所以才會格外的珍視自己的軍容,想要在戰鬥當中保持清潔雖然是不太可能了,但是所謂的整潔,就未必隻是身上的汗水和汙漬就能抹殺的感覺——軍容肅穆,然後如同平時那樣目視前方,沉著穩定的開始了一場必然失敗的作戰。
在上杉謙信的麵前也好,在關東大名的陣前也好。甲州兵團可是從來沒有退縮過。不過這次的作戰對象是上萬噸的泥石流的時候,那麼再怎麼奮勇說到底也是沒有可能獲勝的。
“真是……讓人難以理解的行為啊,根本沒有勝利的可能性。”
整整齊齊的穿著甲胄,然後看眼前的一幕露出了一種相當不解的表情——光秀是一個很聰明而現實的女人,所以說,說到底也算是一個唯結果論者。對於必然的失敗的戰役她也會選擇撤退,對於必然犧牲的戰友她也會選擇放棄,所以對於眼前的這一幕覺得果然還是有一點難以理解。
所謂理想主義者。和現實主義者之間的牆壁,恐怕是最難以逾越的吧。從需求論來說。是隻有物質生活豐富了之後,才會有人開始追求精神上的理想還有自我滿足,但是事實則往往卻是越貧窮的人卻越會追求精神上的成就——或者,也可以說這樣子理解吧。反倒越是一無所有的人,才能夠輕裝上陣毫無負擔的追求自己的理想。
名為信孝陣前的銅牆鐵壁,在天災麵前也是形同虛設。意氣風發的挺起長矛拿起武器的結果也是沒有意義的——天災正是殺不死的敵人,也是無法抵抗的敵人,所以被吞沒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分為多股的泥石流正如張口大吞的蛇頭一樣分割著戰場,然後將那些陷於泥潭當中的士兵們吞吞淹沒——屍體或者活人,都會在這樣子的泥漿地下被淹沒然後至少在百年內沒有辦法出土。在那種情況下再怎麼齊整的方陣或許隻能能夠讓天災進攻的腳步減慢萬分之一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