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裏頭是個灶台,牆角地上放了一堆柴禾,長期做飯煙熏的緣故,邊上牆麵上都給熏得黑乎乎的,
兩人進去時,另五個知青已圍坐在炕桌上,見他們進來,同樣京城來的知青王斌忙招呼道:“向南,你這又跑山坡上去了?趕緊,趕緊,上炕,就等你倆了,大家都餓死了。”
向南兩人脫了鞋子,上了炕,七人圍一炕桌有些擠,桌上食物還是跟昨兒一樣,準確說是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野菜團子、黑米糊糊、玉米糝子,粗澀難咽,食物進了喉嚨跟被一厚砂紙給打磨了遍似的,他這吃了三天,味道如何根本不會去在意,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把肚子填飽。
其他人都是狼吞虎咽,向南卻是沒動筷子,邊上王斌嘴裏嚼著食物,含糊著說,“怎麼,不餓?趕緊吃啊,不然你那份,我們幾個可都給吃了”,給遞過來個野菜團子給他。
向南輕歎聲,給接過,表情跟吃中藥般,皺眉吃起來。
坐他對麵的柳國慶,七人裏麵他最大,今年都26了,人長的白白淨淨,戴著副眼鏡,跟他們幾個邋裏邋遢的衣著不同,人雖也是破舊棉衣,但可能跟個人習慣有關,比較講究衛生、穿著。
頭發也是梳的一絲不苟,跟一教書先生般,溫文爾雅,很有氣質。
見其悶悶不樂的模樣,說道:“老柳,怎麼了?遇到什麼麻煩事了,這悶悶不樂的。”
柳國慶臉上笑了笑,輕搖下頭,表示沒什麼。
王斌給打趣道:“向南,這你不明知故問嘛?老柳啊,他在想念他的婆姨呢……話說也是啊,這文娟姐也有好幾天沒來咱這了。
老柳,你不會跟你媳婦吵架了吧?”
柳國慶麵薄,臉一下就紅了,“斌子,你可別胡說,人文娟還是黃花大閨女,什麼我媳婦,可不能亂講,到時傳出去,還怎麼做人!”
王斌就要說話,說巧不巧,外麵一道女人銀鈴般的嗓音響起,“國慶哥,你們在屋裏嘛?”
柳國慶一聽這聲,愁眉的臉上一下露出笑容來,王斌哈哈笑起,“你看,你看,被我說中了吧?還不承認!老柳,我給你婆姨開門去。”忙下炕,穿了鞋,過去開了門。
外麵一年齡二十左右的姑娘,一身灰色襖子,腦後梳一大麻花辮,又黑又粗,五官說不上多麼精致,但模樣也不差,沒有江南水鄉姑娘的水嫩膚白,麵上皮膚透著健康的小麥色。
大大的眼睛,挺翹的鼻梁,薄厚適中的嘴唇,個子也有一米六七八了,俏生生站在門口,很有少女的青春活力。
王斌見來人,笑著道:“文娟姐,你這可算來了,我們剛還念叨你呢,來來,趕緊進,我們柳哥為等你來,這幾天都茶不思飯不香呢,嗬嗬!”
張文娟一聽,臉有些紅,屋裏也傳來了柳國慶的羞惱聲,“斌子,你胡說什麼?不要亂講……”
張文娟進了窯洞,跟幾人有些羞怯的打聲招呼,從手上提些的籃子裏,上麵一塊粗布掀開,是一個大臉盆,過來給端到了炕桌上,他們幾人探頭往裏一瞧。
哎呦!
竟然是盆酸菜燉粉條,上麵還能見點肉沫子,一個個都是直咽口水,兩眼放光,這要在黑天,估計都能泛出綠光來。
向南道:“文娟姐,張支書是不是路上撿金元寶了?這不過年不過節的,這麼奢侈呢?”
張文娟掩嘴笑起,道:“我爹才沒撿什麼金元寶,就是昨兒去了趟縣城,我爹他給買回來的,這剛做好的,你們趁熱吃,一會就要涼了……”
說罷,偷摸的瞥了眼炕上的柳國慶,含羞道:“國慶哥,你……你也吃!”
“啊,哦,哦!”
柳國慶比她還要不好意思,忙點頭應著,其他人這會也沒閑心管這些,眼珠子直盯桌上的酸菜燉粉條,這眼眶要大一些,眼珠子都能給掉出來。
筷子一抓,往盆裏夾粉條給扒拉進自個碗裏,埋頭就是造,除了吸溜“呼哧!呼哧!”聲。
窯洞裏一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