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社爾率大軍乘勝追擊,直抵龜茲都城伊邏盧城。在塔裏木盆地邊緣的這些綠洲國家,其特點是城池建立於綠洲之上,這些綠洲往往並不相連,而是呈點狀分布,這種分布特點使得其城池容易被逐一擊破。多褐城失守後,龜茲都城伊邏盧城無險可守,國王布失畢明白伊邏盧城是守不住的,此時阿史那社爾的大軍又兵臨城下,布失畢就率少數騎兵向西奔逃。國王一走,伊邏盧城很快便陷落。

唐軍將領蘇海政、薛萬備(薛萬均、薛萬徹的弟弟)率精銳騎兵向西追擊,龜茲國王布失畢一路西奔,直達六百裏外的拔換城(今新疆阿克蘇)。拔換城的城池堅固,地形險要,易守難攻,蘇海政、薛萬備久攻不下。

阿史那社爾攻克龜茲都城伊邏盧後,留下安西都護郭孝恪駐守,然後親率大軍馳援蘇海政與薛萬備。此時已經是貞觀二十二年的年末,嚴寒的天氣給唐軍攻城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但是對於堅守拔換城的龜茲軍隊來說,也同樣極為艱辛。

雙方的戰士都英勇奮戰,但是無論從戰鬥的經驗或是戰鬥力上來說,唐軍還是明顯高出一籌,特別是唐軍擁有先進的攻城器械,在嚴寒之下,這些武器的威力雖受到了一些限製,但仍然足以震懾守軍。

經過四十天艱難的圍攻戰,阿史那社爾終於攻破拔換城,龜茲國王布失畢這次沒有機會逃脫,被唐軍生擒,其餘的將士放下武器,全體投降。龜茲戰役中最大規模的會戰以唐軍的勝利而告終。

阿史那社爾攻破拔換城後,龜茲國相那利逃往西突厥,在西突厥人的支持下,那利潛回龜茲國內。由於龜茲是綠洲國家,各城池非常分散,那利糾集了仍然效忠於國王的軍隊,共計一萬餘人。這個那利不是一般的人物,在擔任龜茲國相期間,德高望重,在國內極有影響力,而且深受國人愛戴,所以在那利的號召下,不少軍隊都願意聽從其調遣。

此時郭孝恪鎮守伊邏盧城,伊邏盧城外仍然有龜茲軍隊拒絕投降,繼續抵抗,郭孝恪便將營地駐紮在城外。此時有一個龜茲人給郭孝恪打小報告,說:“那利擔任國相期間,人心歸服,如今逃亡在外,不會善罷甘休的,肯定會有所動作。伊邏盧城內的人蠢蠢欲動,將軍可要提防著點啊。”

但是郭孝恪對這個小報告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以致讓他付出慘重的代價。

龜茲國相那利率一萬多人準備殺回都城,並且與都城內的龜茲人暗中約定裏應外合,一旦等那利抵達城下,即開門迎接,然後共同襲擊城外的唐軍營地。

等郭孝恪發現時,為時已晚,那利的一萬名龜茲兵已經兵臨城下,並且在內應的協助下開始進入城內。郭孝恪大吃一驚,趕忙率一千多人從西門進入城內,欲平叛亂軍。此時那利的軍隊占據了龜茲王宮,郭孝恪奮力殺到王宮前,但最終還是寡不敵眾,被迫又撤出來,且戰且退,一直退到城門口。龜茲人萬箭齊發,郭孝恪中箭身亡,同時戰死的還包括他的兒子郭待詔。

郭孝恪之死,乃是唐軍西征龜茲以來的最大挫折。郭孝恪自擔任安西都護之後,多次挫敗西突厥的進攻,並且一度征服焉耆,其武功可圈可點。然而郭孝恪此番敗亡,實有其自身之弱點。郭孝恪在生活上極為奢侈,即使在行軍途中,他的軍帳之內,仍然布置奢華,奴仆侍妾,古玩珍器,一樣不少。在占據龜茲的都城之後,郭孝恪撈取了不少寶物,過分奢華的享受,使他在防備龜茲人的反撲上缺乏必要的準備,最後導致命喪黃泉。

與郭孝恪相反,遠征軍的統帥阿史那社爾是個嚴於自律、極為清廉的統帥,郭孝恪曾派人送珍寶給阿史那社爾,阿史那社爾一樣也沒有接受。唐太宗後來評論說:“阿史那社爾與郭孝恪二人的優劣,從他們的生活作風就可以區分開來了。如今郭孝恪被寇虜所殺,真是咎由自取。”

事實上,唐軍將領很多出自隋末的草莽英雄,所以戰爭後大肆掠奪的情況時有發生。比如 640年的高昌戰役中,統帥侯君集以及其他將領大肆掠奪高昌國的金銀財寶,副統帥薛萬均強奸高昌婦女,隻有阿史那社爾秋毫未取。身為突厥降將,唐太宗敢於大膽起用,可謂有識人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