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的腳步聲遠去,1013號病房內,僅剩下兩人。
目送林醫生離開,夏遠從床頭的木桌上拿出兩隻一次性的杯子。
他一邊給自己和司空承倒水,一邊有些埋怨地對司空承說道:“林醫生也是出於好心,你說話時能不能客氣一點?”
“我這人就這樣,改不了。”
司空承聳聳肩,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
“狗改不了吃屎,算了,確實不能對你抱太大的希望。”夏遠毫不客氣地回懟。
“真是男大不中留,你這胳膊肘,咋老往外拐呢?”
司空承有些牙疼地掏了掏耳朵,忽然間,他又像是想到什麼,對夏遠露出一個看破一切的笑容:
“怎麼,心疼啦?我說你小子長得也不差,一直以來卻連女孩的手都沒拉過,感情你喜歡這款的?單身媽媽?”
夏遠有些慍怒地斜睨了對方一眼:“司空承,若是有一天你被打死,你這張嘴一定功不可沒。”
“好啦好啦,開個玩笑,別生氣。”覺察到夏遠是真的有些憤怒,司空承連忙擺擺手,示意自己並無惡意。
夏遠的神色緩和了一些。
得虧他知道,這人就是個嘴欠的,不然光憑這句不合時宜的玩笑話,在對方開口時,自己的拳頭就已經招呼過去了。
司空承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上下打量了夏遠幾眼,撓了撓頭,終於是有些懷疑地開口:“其實也不是我無端猜測,我看現在還沒到下班時間,你剛剛說的那話,不是在故意支開她?怎麼,擔心我把人家氣哭?”
夏遠的表情已然恢複平靜,他將水杯放在桌上,似是早有準備地答複:“昨天和今天,林醫生都在忙著照顧我,她也有自己的家庭,沒必要為了我的事耗費太多精力。”
“哎~這倒是很有道理,”司空承一拍大腿,而後意有所指地感歎一句,“一個人帶孩子,確實是不容易。”
夏遠假裝沒有聽到這話,換了個話題:“有帶什麼吃的嗎?”
“哎呀,你不說我都忘了,你一天沒吃飯了。”
司空承想都沒想,直接說道:
“紅燒肉,魚香肉絲,小雞燉蘑菇,糖醋排骨……”
“倒也不用……”
“……這些是沒有的,要不我去醫院食堂給你打碗白米粥?”
“……”
夏遠興致缺缺,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看著夏遠的樣子,司空承一下子樂了,他從手中的袋子中拿出一個飯盒,遞了過去:“放心,不至於餓死你,這是我過來時順手打包的牛肉粉,怎麼樣?有沒有很感動?”
沒有理會司空承,夏遠拿過飯盒,揭開蓋子就開始吃。
碗裏的霧氣飄散到空中,米粉的香味蓋過消毒水味,充滿了整個房間。
看著夏遠認真吃飯的樣子,司空承不禁嘟囔了一句:“連聲謝都沒有,還真是不客氣……”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司空承並沒有太在意,隻當是夏遠餓壞了,懶得開口。
他收好袋子,抱著手靠在椅背上,而後似是隨意地問了一句:“對了,關於這病,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這不是死不了麼?”夏遠嗦著粉,以同樣的話回複。
“我是問你有沒有什麼感覺上的變化……算了,問你也是白搭,你要是能理解我的話,那早該理解了。”
這話有些莫名其妙,但夏遠聽完後,卻是眼瞳上移,反問道:“我很好奇,你總問我有沒有什麼感覺上的變化……這個變化指的究竟是什麼?”
“這個解釋不了,總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司空承打了個哈哈,他換了個姿勢,正等著夏遠繼續詢問,後者卻在此處停了下來:
“哦,好吧。”
對話就此戛然而止,這下,反倒是司空承疑惑了。
他直起身子,有些意外地問道:“不對啊,按照慣例,你不是應該繼續問,‘這個時機究竟指的是什麼’嗎?”
“不用了,我隻是想明白了一件事,這世界上,確實有東西是難以解釋的。”
說這話時,夏遠剛好吃完了粉。
他將飯盒放在桌上,又用手紙擦了擦嘴,突然提起另一個話題:
說起來,最近我倒是經常聽到一些有趣的事。”
不明白對方為何會冒出這麼一句,司空承挑了挑眉,順著話頭問:“什麼有趣的事?”
“比如,有人看到人騎著牛在天上飛,還有人看到有人用一隻手,便舉起了門口的石獅子。還有網上說的那些會控製火焰的人,會催眠的精神師……”
在夏遠徐徐訴說這些天馬行空的案例時,司空承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