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英明!”
“天子威風!”
兩千年前,漢代史學家司馬遷在《史記?五帝本記》中記載:
軒轅之時,神農氏世衰,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農氏弗能征。於是軒轅乃習用幹戈,以征不享。諸侯鹹未賓從。而蚩尤最為暴,莫能伐。炎帝欲侵陵諸侯,諸侯鹹從軒轅。軒轅乃休德振兵,治五氣,藝五種,撫萬民,度四方。教熊、羆、貔貅、虎,以與炎帝戰於阪泉之野,三戰,然後得其誌。蚩尤作亂,不用帝命,於是黃帝乃征師諸侯,與蚩尤戰於涿鹿之野,遂擒殺蚩尤,而諸侯鹹尊軒轅為天子,伐神農氏,是為黃帝。
千古一戰,卻讓我們身臨其境,萬世帝王,卻讓我們一睹風采。
壯哉,中華民族的老祖宗,炎黃!
壯哉,花耳朵家族的老祖宗,貔貅!
二、兵荒馬亂
馬蹄踏踏,山回穀應。一隊士兵,金戈鐵馬,簇擁一位威武大將,疾馳而過。一麵大旗高高舉起,上書一個“薑”字,獵獵生風。
馬蹄踏踏,人喊馬嘶。一群難民,扶老攜幼,衣衫襤褸,隨身攜帶的鍋碗瓢盆,不時被馬蹄撞翻踏碎,滾落山崖,仍不管不顧,慌不擇路地湧向深山老林。
這是哪兒?好熟悉的摩天峻嶺,好親切的高山峽穀,是秦嶺?是多少年前的秦嶺?
馬蹄踏踏,山回穀應。馬蹄踏踏,人喊馬嘶。
想起來了,在洋縣的華陽鎮采訪時,我們查過史料。
早在兩千年前,人類就開辟了幾條古驛道,縱貫秦嶺,交通關中平原和四川盆地。其中,儻駱古道最近,也最險。
儻駱古道,自漢中起,經華陽,過太白,走黃柏原,東折核桃坪,達周至,出駱穀,入關中,抵達長安,不過六日。
儻駱古道,30裏設一驛,每驛有長,備糧草,設差房。山地的藥材土產,長安的鹽布棉麻,經商賈往來,驛站就成了商品的集散地。其中,華陽驛最大,後來就成了華陽鎮。
儻駱古道,關隘重重,還是兵家的必爭之地。
《洋州誌》說:“子午、駱穀(即儻駱)兩路,重崗絕澗,危崖亂石,自古為形勢之地。”
《長安誌》說:“古駱穀道,漢、魏舊地也,南通蜀漢。”
《漢魏略》說:“齊王正始四年,曹爽伐蜀,諸軍入駱穀三百餘裏,不得牛、馬、驢,贏以運轉,死略盡。”
《魏誌》說:“高貴鄉公甘露三年,蜀將薑維出駱穀,圍長安……”
對了,就是這個“蜀將薑維”!正率領大軍,自四川盆地而來,一路過關斬將,殺出駱穀,踏平關中平原,直搗長安。
這麼說,我們是在秦嶺北麓,三國時期?
一望的關中平原,不見了森林蓊鬱,灌木蔥蘢,野草濃密,飛禽走獸,到處是田隴稼禾和耕作的農夫。稻、黍、稷、麥、菽,搖曳著累累的果實,預示著秋後的豐收。男女老幼,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欣賞著自己的勞作。這都是神農炎帝的功勞呀,嚐百草,種五穀,駕耕牛,讓百姓勤懇勞作,豐衣足食。
在田隴和田隴之間,星羅棋布的是城池,大大小小的房屋,圍在城牆中,男男女女的市民,坐在屋簷下,走在街道上,顯示出祥和安定。這都是軒轅黃帝的英明呀,讓百姓安居樂業,子孫昌盛。
據說,炎黃之戰塵埃落定,軒轅黃帝就在阪泉之野,修建了中華民族的第一座城池。五千年後,在河北省涿鹿縣的古戰場,還能找到當年的黃帝城,黃帝泉。可惜經千年滄桑,隻剩下殘垣斷壁,淒清流水,空自懷舊。
馬蹄踏踏,薑維的蜀軍在前進。一塊塊田隴翻起泥漿,一片片莊稼夭折在地。神農炎帝痛心疾首:仁德不在,人心不古,子孫後代,永無安寧!
馬蹄踏踏,薑維的蜀軍在攻城。火光衝天,木石滾滾,城牆殘缺,房屋倒塌。軒轅黃帝仰天大笑:仁武之師,伐惡揚善,子孫後代,英才輩出!
不錯,正是這英才輩出,才有了連綿不斷的戰爭,打出個我們高你低,我們贏你輸。
不錯,正是這英才輩出,才會去攻打城池,爭奪田地,分出個我們多你少,我們強你弱。
遭殃的是百姓。眼看著豐收在望的莊稼化為泥土,安居樂業的房屋燒為灰燼,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卻無能為力,隻能顛沛流離,逃向深山。
深山的生活也不安寧。住慣了城市房屋的人類,早就生疏了攀崖上樹,也生疏了森林裏那些虎嘯豹吼黑熊擋路花熊驚夢。
實際上,人類的闖入,也給森林帶來了驚恐。自從炎黃以來,人類住進城市,自成一體,他們就不再是森林的成員,也不再和森林裏的眾生相依為命。有時候,他們會回來,但不是返鄉省親,而是追捕獵殺昔日的朋友,砍伐掠奪當年的住處。
沒有誰阻止他們,也沒有誰能阻止他們。他們有火,能讓萬物化為灰燼,讓生靈萬劫不複。
現在,湧進深山的難民和盤踞峽穀的野獸,就像他們的老祖宗一樣,又一次住到一起,天地輪回,他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離鄉背井,山洞倒是能遮風避雨。但是,哪裏有房屋舒服?於是,砍伐森林,大興土木。
顆粒無收,狩獵倒是能養家糊口,隻是欲望不同了。有了銅器,就有了單打獨鬥的能力,就能夠獨吞到手的獵物,就能夠用剩餘的獵物,去換取生活的用品,就有了你窮我們富的區別。
現在,一個高大的男人正準備出獵,寬闊的後背,粗壯的胳膊,結實的短腿,看比例,斷然是矮腳家族的後代。但是,看身高,卻比矮腳家族威武英俊。
英俊的男人走出房屋,麵對朝陽,眯起眼睛,揮一揮手中的銅戟。那是從戰場上撿來的,兵荒馬亂,到處都有。現在,就是他狩獵的武器。
一個女人抱著一個男孩,追出山洞,拿兩塊生甜薯,塞給男人:
“帶著,烤熟了吃,趁熱。”女人說。
“我也去,我也去。”男孩鬧著要下地。
“聽話,給你帶隻野兔。”男人蹦跳幾步,作活潑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