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野兔,要花熊!”男孩要求。
“花熊咬你!”男人齜牙咧嘴,作凶猛狀。
“我們不怕,花熊不咬我們!”男孩堅持。
“好,好,好,就給你帶隻小花熊。”女人給男人使個眼色。
男孩立刻安靜了。
英俊的男人沒有走多遠,就碰上一隻野兔。撒腿就追,追著追著,一隻就變成了兩隻,兩隻又變成了一群。
自從關中平原的森林被砍伐殆盡,代之以莊稼和城池,平原上的飛禽走獸也遷到山上,加上原有的土著,實在是家族興旺,野味繁盛。
盡管如此,英俊的男人還是一隻也沒有捉到。走慣了整齊的街道,平坦的田隴,他在灌木叢生的森林裏,跌跌絆絆,磕磕碰碰,結果就丟失了目標。
男人不氣餒,一轉身就看見了野豬。好肥好大的一頭,剝了皮可以睡,割下肉可以吃,吃不完還能賣錢扯布做衣服。
但是,男人沒有進攻,而是悄悄地上了樹。老輩子說,頭豬二熊三老虎,和獨豬單打獨鬥,除非不要命!
男人還有老婆孩子,野豬還要四處覓食,你不惹我們,我們不惹你,擦肩而過,相安無事。
男人剛要下樹,又發現一隻果子狸,就是後人說的“非典”病毒的宿主。但是,男人不知道,他吃過果子狸的肉,鮮美異常,也沒得病。
男人屏住氣,舉起銅戟,瞄準目標,奮力一投。隻聽見“稀裏嘩啦”一陣響動,銅戟掉在地上,男人也摔在地上,果子狸卻沒了影。習慣了犁田收割,老祖宗的狩獵本事,就飯吃了!
後來,男人發現了一隻狐狸,那家夥自以為聰明,藏在一堆灌木中裝死。卻又忍不住眯起眼睛偷看。男人也假裝揚長而過,卻突然回身,一根銅戟就戳斷了狐狸的脊梁。
哈哈,比力氣也許不行,比智慧,前無古人!
男人扒開灌木,又發現,狐狸的手裏,還攥著一隻野雞。
摟草打兔子,收獲不錯,男人樂了,肚子也餓了。
周圍是一棵棵千姿百態的老樹,張牙舞爪,氣宇軒昂,慈眉善目。樹下是一叢叢濃妝淡抹的巴山木竹,高高低低,疏疏密密,粗粗細細。
英俊的男人喜歡竹子,打骨子裏喜歡。那蕩漾的碧波,那飄逸的綠雲,讓他輕鬆快活,還有一點點憂傷。
他來到一棵鬆樹旁,放下狐狸野雞,撿來枯枝落葉,攏起一堆篝火。又去小溪邊,挖來兩團稀泥,裹住生甜薯,埋進火灰裏去烤。自己就背靠大樹,稍事休息。
漸漸地,稀泥烤幹了,烤裂了,清香飄散。
漸漸地,甜薯烤熟了,烤軟了,濃香撲鼻。
男人用樹枝把烤好的甜薯撥出來,在地上敲幾下,在手上拍幾下,掰開來,紅瓤溏心。男人一口咬下去,又吐了出來,太燙了!
一滴水,落在男人的臉上,冰涼。
下雨了?男人抬起頭,是晴空萬裏。
男人一邊用兩隻手倒著甜薯,一邊噘起嘴去吹。
一滴水,又落在男人的鼻子上,冰涼。
真的下雨了?男人抬起頭,哈哈,看見了,樹頂上有一個圓球,毛茸茸的,黑耳朵黑眼眶黑腿,白腦門白身子白屁股。特別是那雙黑亮亮的眼睛,眼巴巴地盯著熱氣騰騰的甜薯,嘴巴張開,就滴下來一串口水。
“花熊!”男人跳起來,甜薯落在地,滾了一身泥。
男人跑了幾步,又回過頭,這才發現,是隻小花熊,不到兩個月,還是個奶娃娃。
男人回到火堆旁,撿起甜薯,拍掉火灰,咬了一大口,好香!好甜!好解饞!
樹上的小花熊,還在瞪著眼睛看。
男人把甜薯舉起來,對著小花熊:
“下來呀,下來給你吃。”
小花熊不動,抱住樹幹,仍然看著甜薯,卻不再流口水。
“媽媽說了,不許吃別人的東西,也不許下樹,是不是?你就在樹上待著吧!”
男人說著,就把香噴噴的甜薯吃了個幹幹淨淨。
吃飽了,該回家了,男人拎起狐狸和野雞,走了幾步,又突然站住了。
這小花熊牙不尖爪不利,身子又輕,隻要爬上樹,就能把它弄下來,帶回家,和兒子玩耍,讓兒子開心。
可是,老輩子說過,花熊是天神,不能捉。再說,萬一兒子傷了花熊,或是花熊傷了兒子,都不是好事情。
可是,這小家夥真的是太可愛了,讓人看見了就舍不得走。
可是,兒子……
英俊的男人正在猶豫不定,就聽見遠處的竹林裏一陣響動。
母花熊回來了?那可是牙尖爪利體型龐大的猛獸。男人掉頭就跑,爬到樹上,躲進樹葉,遠遠地眺望。
出來了,不是母花熊,是一群散兵。七八個人,手裏拿著銅戟,身上背著弓箭,東張西望。一個士兵發現了樹下的火堆,另一個看見了地上的甜薯皮。
有人!七八個兵,舉起銅戟,一齊尋找,前後左右,上下……看見了,樹上一隻小花熊,瞪著黒眼睛。
“哈哈!捉回去領賞!”散兵們七嘴八舌。
“誰給賞?”
“將軍,皇上。”
“真的給?”
“真的給,我們見過,白花花的銀子呢!”
“要花熊幹什麼?”
“養著。”
“養著幹什麼?”
“看希罕。”
“死了呢?”
“扒皮,做墊子,又擋寒又軟和。”
“還能幹什麼?”
“管他幹什麼!捉回去,領了賞再說。”
其中一個摩拳擦掌去爬樹,一邊上一邊吆喝。其餘幾個手握銅戟,圍住樹幹,要是掉下來,別讓它跑了。
如臨大敵,如獲至寶,花熊真的是寶?
想起來了,史書上就有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