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李亞玲和張頌(3 / 3)

晚上睡覺的時候,同學們就說:亞玲,想開點,不會有什麼大事的。

另一個說:就是,隻要你們真心相愛,就是有點事也是值得的。

她聽著同學們的安慰,眼裏流出了淚水,為自己不幸的命運。她喟歎生活對自己的不公。

沒過兩天,校領導分別找到了張頌和李亞玲談了一次話。

領導說:你和張頌老師真的是戀愛關係?

她點點頭。

領導又說:學校出了這麼大事,影響很不好。

她帶著哭泣說:校長,我錯了。

校長就長長短短地歎會氣道:你回去吧。

她站起來,滿眼淚水地衝校長說:校長,學校會不會開除我。

校長就說: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我們還要研究。

在這之前,張頌已經給學校黨委寫了一封態度誠懇的檢討書,在那份檢討書中,濃墨中隆重地書寫了兩人的感情。

學校還是很人性的,做到了治病救人的目地。兩天後,處理意見結果出來了,張頌老師與學生戀愛違反了校規,受行政警告處分一次。李亞玲因與張頌的戀愛關係屬實,籍於平時表現較好,也有認錯的表現,記過一次,以觀後效。

對於這樣的結果,張頌和李亞玲兩人可以說是皆大歡喜的。處分就處分了,那頁紙隻寫在檔案裏,又不掛在臉上,不影響吃不影響喝的。很快,他們的情緒和生活又恢複了正常。

李亞玲也不再臉色蒼白了,她臉色紅潤,嘴裏哼著歌,又開始在教室、圖書館之間出出進進了。她對同學們是心存感激的,她出了這件事後,同學們對她都非常地友好。這件事情並沒有像事前想象的那麼嚴重,看到李亞玲歡樂得又如以前,同學們漸漸又開始疏遠李亞玲了。

李亞玲又恢複了和張頌的約會,隻不過約會不如以前那麼頻繁了,他們也小心了許多。李亞玲一連吃藥,還一邊仔細地把工具檢查了,才向張頌打開自己的門,讓張頌安全地進來。雖然很累,但他們感到隻有這樣才踏實。

一晃,三年的大學生活結束了,因為李亞玲是最後一批工農兵大學生,分配時有了新政策,原則上工農大學生是哪來的回到那裏去,一時間,李亞玲和同學們都緊張了起來。其實緊張的還是他們這些農村籍的學生,按照規定的話,他們還要回到農村去。

對於李亞玲來說,她當初上學的最大願望就是離開農村。現在她麵臨著回到農村去,如果那樣的話,她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了。

那些日子,張頌也在為李亞玲畢業分配問題奔波著。他找到了校長,校長自然知道他和李亞玲的關係,校長也為難地隻抓頭皮,校長一臉苦惱地說:你們的情況按理說很特殊,但是呢,省教委有文件規定,你們隻是戀愛關係,這樣留城是不夠條件的,除非你們結婚。一句話提醒了張頌和李亞玲。李亞玲要想留在城裏,必須在畢業前把婚結了,隻有這樣,她才可能名正言順地留在城裏。

當年在他們這批工農兵大學生中,年齡是參差不齊的,有的都三十多歲了,當然是結過婚的了,也有一些人,在上學期間結了婚。看樣子,張頌和李亞玲隻能結婚。

張頌和李亞玲的婚禮應該說很簡單,沒有經過任何人,他們隻是把結婚證領了,在筒子樓張頌宿舍的門上貼了一個喜字,周末的時候,張頌約了自己幾個學生,在筒子樓裏煙熏火燎地吃了一頓飯,這婚就算結了。

根據學校規定,既便結了婚,他們也不能住在一起,他們真正住在一起,隻能等著畢業以後。

好在李亞玲可以名正言順地出入筒子樓了,她現在的身份是張頌的愛人。下午上完最後一節課後,她匆匆忙忙地去菜市場買一些菜,然後到筒子樓做飯,飯菜做得差不多時,張頌夾著書本回來了。然後兩個人圍著張頌平時備課的那張桌子吃飯。

李亞玲一邊吃飯就一邊感慨地道:咱們都算是有家的人了。

張頌就說:唔。

張頌其實並不想這麼早就結婚,他今年才25歲,按照他的意思,先幹兩年事業,李亞玲工作兩年之後,兩人手裏有了些積蓄再結婚。可現在情況有了變化,他隻能這麼倉促地和李亞玲結婚了,從心理到物質他都沒有做好這方麵的準備。因此,張頌對於結婚顯得並不快樂。

其實在結婚前,兩個人也交流過。張頌抱著頭躺在床上,李亞玲坐在桌前。

張頌說:要是晚兩年結婚該多好哇,到時把這小屋刷一刷,再添點家具,親朋好友聚一聚。

李亞玲就說:兩年之後我早就回農村了,咱們還結什麼婚呢。

張頌就不說話了,呆呆地望著天棚,他沒想到戀愛這麼麻煩,其實戀愛是一種樣子,結婚又是另外一種樣子。早知道會出現這種麻煩,他說不定就不會和李亞玲談這種戀愛了。他有些後悔了。

李亞玲似乎看透了張頌內心的想法,便說:你是不是後悔了,後悔當初跟我好了?

張頌不說話,又抱住了頭。

李亞玲就義正言辭地說:張頌我告訴你,我已經是你的人了,還為你打過孩子,為這事我檔案裏還有一個處分,到這種時候了你要是不管我,別說我不客氣。

張頌聽了李亞玲的話翻身坐了起來,他盯著她的眼睛說:你想怎麼樣?

她說:那我就找校長告你去,說你耍流氓,玩弄婦女。

張頌張大嘴巴,吃驚地望著她。

兩個人就這麼僵持了兩天,在這兩天的時間裏,李亞玲天天晚上去找張頌,大大方方地進入張頌的宿舍,有時還故意的把門打開,這時她不再顧忌什麼了,她希望更多的人知道她現在和張頌的關係。

張頌去關門,她隨後又打開。張頌一點辦法也沒有,隻能躺在床上呆望著天棚想心事。

李亞玲也不和他說話,坐在桌前嗑著瓜子,並把瓜子皮吐得滿地都是。

第三天的時候,張頌終於從床上坐起來,有氣無力地說:那咱們就結吧。

在這一過程中,張頌一直是被動的。

婚後的日子裏,張頌的情緒一直抑鬱寡歡的,他無法麵對嶄新的二人世界。

兩人吃完飯之後,李亞玲洗過碗筷之後,她就開始鋪床了。因為學校規定,她不能在這裏過夜,她們的行為隻提前到傍晚這段時間進行。

鋪完床之後,李亞玲就把自己脫了,躺在了床上。

張頌並不著急的樣子,他坐在桌前看書。

李亞玲就說:快點,一會兒宿舍那邊就該熄燈了。

張頌仍沒有上床的意思,戀愛時,兩人偷偷摸摸的那種感覺沒有了,他們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地過夫妻生活了,反倒沒了那份甜蜜幾衝動。

李亞玲等不及了,探出身來,把燈關掉了。

張頌在黑暗中坐了一會兒,開始蟋蟋蟀蟀地脫衣服了,兩人終於躺在了一起。張頌對李亞玲竟有了一些惡狠狠的味道,工具也不用了。

李亞玲就喊:工具,工具忘戴了。

張頌就悶著頭說:都結婚了,還工具個什麼,愛咋樣就咋樣吧。

李亞玲聽了這話,想一想張頌說的也有道理,便鬆弛下來,一心一意地配合著張頌做夫妻間的事。

完事之後,兩人躺在床上,李亞玲感到很滿足,在這種滿足中,她就生出了許多懶意,她真想就這麼躺下去,一直也不起來,然後一覺睡到天亮。

快到十點的時候,她還是起床了,一邊穿衣服一邊在心裏說:這過得是什麼日子呀。十點的時候,她匆匆地趕到學生宿舍,因為十點一到,宿舍就該熄燈了。

現在她躺在宿舍的床上,又有了一種踏實感,別的學生還在議論自己分配去向問題,她們集體愁苦著,歎著氣。最後她們一致認為李亞玲是最幸福的人。

李亞玲很疲勞的樣子,在這種同學議論去向的時候,她有一種優越感。可她們這種唉聲歎氣,影響了她的休息。便說:別說了,說了也白說,就聽天由命吧。

女生就說:李亞玲,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現在行了,可以名正言順地留校了,我們呢?議論幾句你都不愛聽了。

同學們就有了一種要發火的意思,李亞玲也想搶白幾句,可一想到那次大出血時,同學們都為她獻了血,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此時,她真希望馬上畢業,離開這種集體宿舍,離開這些讓人生厭的同學。

終於,畢業了。以前欣欣向榮的學院,隨著學生一夜之間原離去,學校一下子就完了,這些學生像一陣風似的刮到了社會中,淹沒在人海裏。

李亞玲終於如願以償地留在了中醫學院附屬醫院,當上了一名實習醫生。

張頌那間筒子樓就是她的家了,她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和張頌生活在一起了。這是她朝思暮想的城市生活,她終於成為一名城裏人了,不僅是城裏人,還是一名給城裏人看病的醫生了。

不過,李亞玲的生活,又是另外一種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