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愛情的責任(1 / 3)

喬念朝就有了那種獨樹臨風的感覺,還有一點悲壯。他明白,真正考驗他的時候到了。馬非拉出事,他是當事人,馬非拉是為了愛情出事的。他想過逃避,遠遠地躲開馬非拉,就像從前一樣,他們各自行走在自己的人生軌跡上一樣,在最初的兩天時間裏,他也試圖這麼做過,可是他睜眼閉眼地都是馬非拉的影子。有時在夜半的夢中醒來,馬非拉那雙眼睛仍死死地盯著他,在他眼前揮之不去。喬念朝知道,自己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他也就是在這時候,感受到心底裏的什麼東西猛醒了,他可以選擇逃避,但是他不能,而且絕對不以有,否則他就不是喬念朝了。他明白,他的骨子裏流淌著父親的血液,父親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選擇過逃避,父親就是這麼一路走過來的。父親在昔日的戰場上麵對的是生與死的考驗,父親每一次都選擇了勇敢地向前,這是軍人的責任,他現在也是一名軍人,在這樣一件突發事情來臨的時候,他無法、也不可能選擇逃避,他要像父親一樣,昂起頭走向勇敢。

如果,馬非拉沒有這件事情,也許他們之間就不會有後麵的故事,在這件事情中,喬念朝有著一種深深的自責,那就是作為一個男人,他沒有保護好馬非拉,他感到臉紅和汗顏。當時的他痛恨自己,為什麼不竭盡全力和那三個流氓拚下去,如果那樣的話,也許馬非拉就不會出事。思前想後,他覺得馬非拉出事,完全是因為他。他在心裏一遍遍地說:我要對得起她,這一生一世,我要永遠對得起她。

當時,喬念朝還沒有意識到,他在心裏做這些表白時,已經深深地愛上了馬非拉。

馬非拉在喬念朝的眼裏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那次意外是馬非拉人生階段一次重要的開始,在她以前的生活中,到處都是陽光燦爛,包括她追求喬念朝完全是按照自己對愛的理解,她喜歡,她就要得到。她出生於六十年代,三年自然災害已離她遠去,童年的時候,她經曆了文化大革命,但文化革命卻沒有給她留下多少印記,她從有了記憶,便在部隊大院裏,一切都那麼簡單和無憂無慮。等她忽拉一下子長大時,文化大革命已經結束了,她高中一畢業,便迎來了高考,於是她順理成章地考上了軍校。喬念朝他們需要付出幾年的努力,她一夜之間就完成了,實現了。生活在她的眼裏是那麼的亮麗和美好。在這美好中,她愛上了喬念朝,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是個初中學生,每天早晨上學的時候,她都早早地來到部隊大院門口,然後在大院門口磨磨蹭蹭,直到喬念朝從大院裏出來,她才悄悄地跟上 ,一直走到學校。那時,她一天的心情都很愉快,嘴裏哼著歌,眼睛晶亮。在校園裏,喬念朝的身影仍不時地在她視線裏出現,每一次都會另她心跳不已,她也說不清,她為什麼會這樣,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臉熱了心跳了,然後就是一陣又一陣的茫然。那時,她說不清為什麼喜歡喬念朝,隻是想看到他,如果能和他在一起,那更是一件美妙得另她睡不著的一件事。

有一次,學校裏搞文藝演出,從各年級裏挑選了十幾個文藝骨幹,她被選中之後,進行第一次排演時,她發現喬念朝也在他們這一組,那些日子,她昏頭昏腦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喬念朝扮演李勇奇,她扮演小常寶,她在戲裏喊他爹,剛開始她怎麼也喊不出口,她望著眼前的“李勇奇”,怎麼也張不開口,臉漲得通紅,幾次下來她都不能喊他“爹”,輔導老師說:這是演戲又不是真的,你要是不行,就換人。

她當時眼裏竟湧滿了淚水,她哆嗦著嘴唇,低著頭,紅著臉說:再讓我試一次。

她終於喊了出來,那次她渾身顫抖,眼淚流了下來。扮演李勇奇的喬念朝似乎什麼事也沒有,等著這一聲喊似乎等了許久了,然後痛快地答應了,還轉過身衝同伴們擠眉弄眼,然後又很壞地笑。

馬非拉心裏說不清是個什麼滋味,她眼裏水汪汪地衝著喬念朝。那時,她隻有一個想法,隻要讓她和喬念朝在一起,讓她幹什麼她都是做。那些日子,她的大腦整日裏一直處於缺氧狀態,暈暈乎乎的,那樣的日子既幸福又艱苦。

喬念朝似乎對她的這種舉止一無所知,一幅沒心沒肺的樣子,和他們高年級的那些同學有說有笑,就是不和比他們低幾個年級的這些學生來往,甚至連正眼看她一眼都不肯,隻有在排練的時候,通過戲詞他們才算交流了。

那會兒,方瑋也在宣傳隊裏。馬非拉看著喬念朝和方瑋那熱乎勁,她心裏難受得要死要活。那時,她就想;自己要是方瑋該多好哇。可她畢竟不是方瑋,在他們眼裏,她隻是馬非拉。她的名字就和他們差距遙遠,喬念朝是抗美援朝之後出生的,父母為了紀念朝鮮,便給他取名為念朝。馬非拉的名字,當然也有另外的含意。偉大領袖毛主席在北京中南海高瞻遠矚地對世界各大洲進行了一次偉大的分析,分析的結果是:亞洲和非洲以及拉丁美洲都是發展中的國家,於是這三大洲的人民都是可以團結的,是中國人民的好朋友。當時有一首歌非常流行,歌裏唱的是:亞非拉小朋友,革命路上手拉手......這就足以證明亞、非、拉三大洲的人民是多麼的緊密呀。正處在一窮二白的中國人民,在毛主席的號召下,派出醫療隊還有鐵路援建隊,浩浩蕩蕩,大張旗鼓地開進了非洲大地。非洲人民是可以團結的力量,當然這又是另外一種外交了。

馬非拉就出生在這時,於是她就有了這樣一個具有曆史意義和紀念意味的名字。單從名字上說,他們之間就有著一大段的距離。喬念朝他們不理她是有理由的。

在學校文藝宣傳隊排演大都是業餘時間,他們從學校回來的時候,大都是晚上。喬念朝、方瑋和她三個人一路。為了安全,老師特意安排他們三個人一起走,可喬念朝和方瑋就跟沒她這個人似的,她像個小尾巴,毫不起眼地跟在他們的身後。上公共汽車時,他們會有意無意地看她一眼,確認她上車了,便再也不望她一眼了,喬念朝和方瑋他們,親熱而又神秘地說著他們那個年齡感興趣的悄悄話。

隻有一次,他們去外校交流演出,那天方瑋病了,沒有去參加演出。演出結束後,馬非拉和喬念朝上了公共汽車。上車時,喬念朝還特意關照一句:上車了。

上車之後,喬念朝就不管她了,在一個雙人座的空位上坐了下來,她跟在他的後麵,見他坐下了,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坐在了喬念朝的身邊。那是一輛夜班車,公共汽車上已經沒什麼人了,有幾個人也是坐在那裏,閉著眼睛打瞌睡。馬非拉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離喬念朝這麼近,那一瞬間,她的體溫一下子高出了好幾度,她發現自己的臉已經滾燙了,好在,她還沒有卸妝,臉上還畫著演出時的油彩,她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樣子,可她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靈醒著,所有的細胞此時都為明天興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