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菩薩生辰,天不亮眾人就要起來沐浴更衣,前往大雄寶殿參加法事。
白翊青剛被碧荷河東獅吼喊醒,曾氏身邊的陳嬤嬤便趕來傳話:
“少爺,夫人讓老奴傳話,少爺今日不宜參加法事,晌午前請盡量遠離正殿。”
碧荷疑惑,趕緊問道:“娘,這是為何?”
不等陳媽媽回應,白翊青點頭回應:“我會待在屋裏歇息,你出去忙活吧。”
“是,老奴告退。”陳媽媽剮了眼好奇心重的女兒,退出房間。
碧荷關上房門,輕聲的問:“少爺,怎不問問是為何?夫人昨夜裏還特意讓奴婢的娘帶話,提醒少爺別起晚。”
“碧荷,母親是白府當家主母,往後她的抉擇,你若有疑惑不可在旁人麵前大聲宣出口,即便此人是你的生母。”
碧荷微微一愣,她恍然明白自己的錯處。
不論夫人曾對少爺做過什麼,她始終是白府的主子,她一個奴婢不可不知尊卑分寸。
“奴婢知道錯了。”
白翊青躺回被窩,不忘寬慰碧荷:“母親隻是覺得我現在的身份不正,去了正殿會對神明不敬。”
“確實如此,奴婢竟沒想到這點,夫人肯定是有她的用意的,奴婢往後不會不敬夫人。”碧荷再次保證。
白翊青囑咐說:“我繼續睡,你去和東水說聲,午飯時再來我身邊伺候。”
“是,少爺。”
碧荷輕手輕腳的關上房門。
屋外的夜遠好奇何為身份不正?心有困惑,但並不打算探究。
寺廟的睡床沒有床圍和床頂,白翊青盯著屋梁發愣。
曾氏會反悔,是她意料之外,深想後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曾氏已經懷疑她的來處,或已經確信她不是原身。
曾氏如果夠狠,在原身一兩歲的時候,就該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她除掉,小娃娃養不活很正常。
可是她卻沒想過下手要‘兒子’性命,一邊痛苦的圓謊,一邊又不舍殺子保全自己,錯過了大好機會,以至於越往後越難,越往後越痛苦。
“人,真的不能撒謊,一旦謊言脫口而出,就需要用無數的謊言鑄造城牆,來保護原來的謊言。”白翊青想起自己無法對寧禹閻坦白的事,胸口隱隱作痛。
她想他了。
“曾氏.....你可千萬別把自己給弄瘋了。”
白翊青輕喃著漸漸進入夢鄉。
夢見自己穿著病號服,站在河對岸朝自己微笑招手。
自從她現在的身體瘦下去後,相貌和前世的自己已有九分像,但是白翊青莫名的確信,河對岸的不是她,那是原身。
原身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看著白翊青。
眼裏似乎閃著淚花。
像是在感激她守護白家,也像是在心疼她為她承受了一切。
“是你啊......”白翊青在夢裏輕喃“你去了我那邊?”
對方點點頭。
白翊青問:“還放心不下她麼?”
對方欲言又止,雙眸中溢著悲痛。
白翊青對河對岸的人喊:“我答應過會護白家,我一定會做到!至於你母親......放不下的不是你和我,而是她自己。”
對方捂著嘴落淚。
接近晌午,法事結束,大雄寶殿後的大銅鍾被粗壯的木樁敲響。
‘當......當......當’。
白翊青驚醒,她坐起身,擦了擦額頭的汗,心裏惆悵又欣慰。
欣慰原身有地方可去,但那個地方是真正的地獄,她沒有親人朋友,獨自一人該怎麼熬下去?
空間又被她帶來,原身在地獄生活會更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