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仙霞嶺下風水好,保安村裏戴氏昌(2)(2 / 2)

藍月喜雖然也曾經聽到村裏人傳說戴冠英是個無賴混混,但還是按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他結為夫妻。可是新婚之夜過去,破了處子之身的她便對丈夫產生了濃濃的愛慕。從那之後,她開始一心一意為自己的小家做打算。當時的戴家雇著三四個長工,喂養了一大群騾馬。家裏預備著幾套勞具,專門有幾個夥計替戴家耕田犁地。她回娘家的時候,由夥計套著大車,趕著高頭大馬,馬脖子上佩著響鈴,一路清脆地響著。夥計在前麵大把式地甩著響鞭,坐在車裏的戴藍氏從簾縫裏望出去,都是鄰裏鄉親羨慕或者尊敬的目光。她的心裏也不由得得意起來,心想自己算是嫁對了好人家。

她的第一個兒子就是在這樣富庶的環境中呱呱墜地的。

雖然生活在這樣一個依山傍水的邊遠山村的人們是安居樂業的,但是俯瞰整個中國,當時卻處在水深火熱的政局動蕩中。19世紀初,中國正處在清代嘉慶、道光兩位皇帝的統治下,政治日趨腐敗,經濟陷入困境,鴉片開始大量流行,即將成為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國家。實行了幾千年的封建帝製已經如同腐朽,在帝國主義的侵略下岌岌可危。中國的出路在哪裏,是一大批有識之士和愛國人士共同關心的問題。

但是中國的覺醒依然慢了一步,外國的軍隊已經開始了瘋狂的侵略,他們渴望在中國這片博大富庶的土地上分得一杯羹,便毫不客氣地蠶食鯨吞,並逼迫清政府簽下一份又一份的不平等條約。

到戴笠出生的那年,新疆、山東、福建、浙江先後被侵犯,而伊犁、膠州灣等處已都被強占。在這個民族矛盾危急的時刻,中國人也沒有坐以待斃。康有為向光緒帝上書,要求變法。而代表了資產階級利益的孫中山也在美國檀香山成立了興中會,希望能夠通過推行自己的政治思想來挽救中國的命運。

而這一切對於保安村的人們來說,仿佛非常遙遠,遠到和他們無關。閉塞的環境給他們帶來的是暫時的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1897年5月28日,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傍晚時分,許多農民還在地裏忙碌,想要搶在天黑前多拾掇一會兒農計。夕陽西下,趕著幾隻雞鴨走在回家路上的順旺老人顯得十分悠閑,他的心裏還盤算著這批雞鴨養大了,剛好可以給要生產的兒媳婦月喜補補身子。可剛走到家門口,屋裏傳來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一下子讓他又驚又喜。他慌忙丟了手裏的家夥,一邊喊著兒子兒媳的名字,一邊推門而進。

屋裏,戴藍氏麵泛紅暈,懷裏抱著一個又白又胖的小子,正趴在她雪白的胸脯上拚命吮吸個不停。他緊緊攥著小小的拳頭,貪婪地動著小嘴,那副神情活像他的父親戴冠英。

“爹。”戴藍氏嬌羞又歡喜地喊了一句,默默地用衣裳把***掩上。戴冠英剛巧從廚房燒了一盆熱水端進來,他抬頭一看戴老爺子,連忙放下熱水,拎起衣角擦擦汗,樂滋滋地笑著說:“爹,月喜生了一個小子。你快給他取個名字吧。”

戴順旺不住聲地說:“好,好,真好,可是給叫個什麼名呢?”

剛出世的男嬰吃飽了,安靜地睡去。戴冠英手忙腳亂地從妻子手中接過來,又交到笑得合不攏嘴的戴順旺手中。

老人抱著剛出世的孫子站在窗前,一陣陣春風吹拂在他的臉上,溫暖而濕潤,空氣中還嗅得到泥土的香味和新生植物的氣息。雖然那時的鄉下人從來不會想到“幸福”這個詞,可他確實在這春日田園的晚霞中感到了一種幸福的心情。

“就叫他春風吧。”老人望著懷中的男嬰,欣慰地笑了。

戴冠英和月喜點點頭,讀過書的他們都能了解父親在這個名字裏寄予的希望。春風吹拂,萬物複蘇,這溫暖的氣候能給大地帶來新生的希望。戴家人當然也希望這個乘著春風出世的孩子能給他們的家族帶來重振門風,大富大貴的希望。

但是重土安居畢竟已經是落後於時代的思想了。時代的洪流終將滾滾而來,也會在這個小山村裏濺起幾朵浪花。沒有一個人的命運不是跟國家民族的存亡息息相關的。而某些人的命運又將影響民族的未來。隻是在他們出生的時候,沒有人可以預計到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