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韓秋月趕緊下車從車後備箱拽出便攜輪椅展開,讓丁憩卸點力氣,也不能抱一路,等會兒他還得陪著元靚生產。
元靚縮成一團,疼得閉上眼,開三指之後才能打無痛,而開指的宮縮痛到讓她難以忍受,不想說話。
“元靚,我在。”丁憩也不知說什麼安慰,推著輪椅往前奔跑。
“丁憩,你在沒用,不能替我生,好疼,疼……”元靚嘟囔著。
元靚到了產房,問護士:“可以打無痛了嗎?”
護士扶著她坐在瑜伽球上,晃著開宮指:“你還能跟我說話,要像隔壁房裏七號床那樣痛到說不出話來,就離無痛不遠了。”
元靚聽見隔壁產房不斷尖叫哀嚎,怒斥咆哮,十分刺耳,可是她不會叫,頂多大口呼吸。
丁憩搬著椅子坐在床邊幫她擦汗,一麵注意監測器上的變化,一麵看書。
“看什麼啊?”元靚出於好奇。
“《伴她生產》。”丁憩語氣十分嚴肅,可以從語調裏查聽他很緊張。
“臨時抱佛腳。”元靚苦笑出來。
“哪有?我可以知道你到了什麼狀況,我會放心點。”丁憩深呼吸,仿佛要生產的是他一樣。
“那我控製點速度,要是一軲轆就生好,那不就白看書。”元靚剛說完話還沒來得及笑,一陣陣痛就來。
元靚一瞬間跌入黑暗,接下來疼痛讓人渾身發抖,意識模糊,連眼睛都無法睜開,別說是說話,中間還吐一次,把宵夜吃進去的東西全吐出來。
總算開到三指。
打了無痛一瞬間就不痛了。
但隨著宮縮強度和頻率越來越大,到淩晨五點多,經曆長時間陣痛和連續幾天的睡眠缺乏,精神要被擊潰。
每一次疼痛來襲都覺得整個小腹在被撕裂碾碎,藥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用。
無痛對腰部的痛是有緩解的,但每一次宮縮來臨胎頭往下走時,小腹那種被撐開碾壓撕裂的痛,卻沒任何減弱。
元靚真的像在拉屎。
脹痛。
終於開到十指。
已經打了三針無痛。
元靚沒選擇水娩,躺在產床上吸著氣,咬牙屏息,兩手緊抓著產台兩側護欄,上身用力到拱起,將所有勇敢都朝著小腹孤注一擲。
“不能夾腿,孩子給你憋回去,一定要張大啊,記住,來用力……”
元靚一遍又一遍使勁,一遍又一遍蓄力,殫精竭力之後放棄念頭都出來,可是丁憩穿著防菌衣眼裏放光,還是不願意辜負他。
產科醫生用力摁肚子……
護士抓著腿,不讓夾……
各方力量彙聚,下腹往下墜,感覺肉體崩裂,四處炸,一點都不恐怖,到達極端不痛反輕,一瞬間渾身無力,像是秋天的落葉,慢慢飄下來。
丁憩早已淚流滿麵,看著孩子有著茂密頭發的大腦袋出來之後,醬紫色肩膀也側著出來,手上還拽著鼓脹纏繞著的長長的臍帶。
“好漂亮的男寶寶。”醫生感慨,看了看寶寶的爸媽,覺得理所應當,這基因可太好了。
“寶爸來剪臍帶。”護士說著。
丁憩顫抖著去剪開臍帶。
突然,啼哭!
從外耳道咽喉管來回撞擊震蕩。
元靚終於可以完全放鬆。
寶寶被護士抱去擦臉,裹著天藍色小衣服,還填個新生兒出生時記錄,上麵踩著寶寶的左足底印,還蓋著母親左拇指指印,鮮紅如血,像是契約一樣。
“重3820克,身長54厘米,頭圍35.5厘米。”
“大腦袋,生得媽媽眼冒金星,差點就見不著你了。”元靚抱著寶寶,忘了怎麼哭,渾身無力,生下來後側切和撕裂比較重,後麵又縫合了40多分鍾。
生了快八小時,都覺得已經結束,在最後醫生按壓縫合的時候元靚卻痛得叫出聲,每按壓一下就非常痛,一點也不比宮縮痛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