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宿舍,齊酉的怒火緩緩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悵然。
十多年的冤屈對楊宗評影響太大了,他的執著早已遠不止是真相,還帶著極其濃厚的怨念,夾帶著巨量的負麵情緒。死後化作厲鬼,這些負麵情緒對他的影響之深,根深蒂固,一旦失控崩潰,再難挽回。
“是我高估了自己,本想賭一把喚回楊宗評的理智,結果輸的徹徹底底,還搭上了虞音……也罷,哪怕早晚要死,也得拚盡全力,能救回陳煉就救,實在不行,大不了就死在這裏。”
他已經有了覺悟,如果不能打破謊言所營造的絕望,幹脆就埋葬在絕望裏。一如當年以裁縫的代號臥底進犯罪集團時一樣,用命去賭,要麼找到罪證,要麼被罪惡殘殺。
他加快了腳步,不過一分鍾,他就回到了跳樓鬼與陳煉、馬永紅大戰的樓層。
地上是一攤散發著惡臭的血肉,仍在無意識的瘋狂翻滾。血肉裏有三團異常隆起,像三個碩大的肉團,時不時顫抖一陣,那是陳煉、馬永紅和馬友在裏麵掙紮。
血肉上寫滿了死字,時不時的就有一團死字彙聚,形成一隻血手抓向肉團。
“這就是謊言賦予跳樓鬼的死咒嗎?”遠遠看著,齊酉都如墜冰窟,靈魂好像要和血肉分離:“強大到一定程度的謊言,足以直接收割生命,一如無視真相的網爆,逼死了一個個無辜的人。”
齊酉沒停下腳步,繼續往前。有死咒察覺到他靠近,彙聚成一隻隻血手朝著他抓來,他取出甩棍,直接將它打爆。
“果然,甩棍對死咒的傷害,比對普通惡惡鬼的傷害要大的多,所以之前噴霧炸開,直接重傷了跳樓鬼,讓陳煉和馬永紅找到機會。”齊酉再次抓起噴霧,朝著死咒噴灑:“警察大概是最執著於真相的人之一了,警徽對謊言的傷害,當然會比其他魑魅魍魎更高!”
齊酉自己也被噴霧刺激的夠嗆,眼淚鼻涕不受控製地湧出,但他沒有放棄,一邊捂著口鼻,一邊繼續噴灑。
血肉被噴霧點燃,上邊的死字瘋狂退避。
隱隱地,齊酉耳邊傳來嘶吼聲,冥冥中像是睜開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他。
感受到莫名的窺探,齊酉微微回頭,看向教師公寓:“視我為眼中釘嗎?嗬,應該的,我們天生就站在對立麵,要不你弄死我,要不我幹掉你。”
他再次前進,很快來到一個肉團之前,剩下半瓶噴霧都撒在上麵。
耳邊傳來跳樓鬼撕心裂肺的慘叫,肉團上的骨血不住顫抖,但死咒再次浮現,即使被噴霧消磨的灰飛煙滅,仍有無盡死字冒出來與噴霧對抗。
還有大量血水翻湧,覆蓋上了他的腳,並不斷往上蔓延,齊酉下肢劇痛,像被鈍刀一點點剃掉腳上的骨肉,又像掉進了電梯滾軸裏,身體被一點點碾碎。
“來,看看我們誰先撐不住!”齊酉已經徹底豁出去了,他眼底閃爍的凶光比厲鬼都要強烈,他又取出了一瓶新的噴霧對著自己的腳噴,辣椒水落到傷口裏,疼痛更加劇烈,但他隻是咬著牙,又抽出甩棍,狠狠朝眼前的肉團打去。
砰!砰砰!
一下,兩下,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