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施土木半月,吳家老宅不光修繕了失火的偏堂,還擴建了大半,終是由道館變成了道觀。
北方的鄉村裏總是團結的,從前吳家人不在的時候,街坊鄰居總是自發去打掃衛生,並且為供奉的神像續上香火。
可能這些人自己都不知道供的究竟是誰,反正能求著人家保佑總比沒有強。
完工這天,吳瑞在大院裏設宴十桌,請遍了村裏所有人來。
地方偏僻,除了吳祥送來的那些也沒有什麼好東西,說是慶功宴,不如說是請來吃大鍋飯,但這也比他們平時吃的番薯粥強上不是一點半點。
宴畢,眾人離去,偌大的老宅又隻剩下五人。
吳妄因這裝修,清閑了半月,現在又要繼續學習卜卦了。
但是好在卜卦這事,悟性比努力還重要,即使吳妄落下半月,也全然不耽擱。此後,日日如常。
次年,隨著一聲震天的鑼響結束了難得平靜的冬天。一隊戲班子突然造訪大栗子村,班主求見村長,希望村長收留。
祠堂內,村長、先生、吳瑞等反正村裏所有叫的上名號的漢子們開始商討。最終決定讓戲班暫住在吳家老宅的西堂。
戲班叫粉菊花京戲團,班主就叫粉菊花,以前老班主在位時,是給皇上唱戲的。
可有天不知怎麼,老班主戲至一半,突然身體一僵,眼珠泛渾,大叫起根本無人聽過的唱段“你這皇帝老兒、前不及秦皇漢武,後不如汝兒汝孫,你等蠻清之人定活不及百年,哈哈哈哈哈!”
這剛上位的禱光帝一聽,龍顏不怒自威,“來人!把這瘋子斬了!戲班其餘人流放寧古塔!”
這粉菊花一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聖上!我師父他、他一定是中邪了!您看他的眼珠……”
皇上自然不會聽粉菊花的解釋,侍衛也是動作很快,粉菊花的師父當即就被斬了,又斬了幾人撒氣,其他人也帶上了鐐銬,次日北上前往寧古塔。
粉菊花一行人也是武藝不俗,流放隊伍過了山海關,粉菊花就帶著其他人密謀逃跑之事。
盛京是關外第一大城,可是再大也是在關外,定無關內的龐大兵力。
過了皇姑,粉菊花一聲令下,飛身跳起打暈了押兵頭子,搶到鑰匙就打開了枷鎖開始惡戰。
不過百息,所有官兵盡數倒地,全部暈厥卻無一人傷亡。
粉菊花帶著戲班餘部不過十人一路向東幾百裏,從貓耳山進山,摸索著躲進了長白山。
幾人藏身在一個破舊的道觀裏,粉菊花一心想弄清師父失心瘋的原因,為師父申冤。
山裏的隱居生活定是枯燥且艱辛,這二十年裏,粉菊花從弱冠之年挨到了不惑,還從山腰撿了一個女嬰。
粉菊花收這女嬰為義女,起名青伶,以此懷念自己未得的名角生涯。
這青伶一直在山上學習京戲,直到十歲,粉菊花終於決定帶戲班下山,重振旗鼓,更名“粉菊花京戲團”。
下山之後,第一站就是這貓耳山,也就發生了剛開始的事情。
戲班子住進吳家老宅之後,每日清晨,西堂敲鑼打鼓練基本功,東堂搖鍾打板誦早課經。
有點違和倒是不很衝突,而且這偌大老宅裏,隻有兩個孩童,所以小吳妄和小青伶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青伶自小居住山林,跟著父親粉菊花上山打獵劈柴,性格自當彪悍。
武藝也是傳承了粉菊花,以後可是要做刀馬旦的,可以說是在二八以下,不論男女,大概沒有能打過青伶的。
青伶與吳妄相處不過一月,青伶便想當吳妄的大姐,按年齡來說,屬實沒問題,但是吳妄這小子雖然沒見過姑蘇大府,卻也是養尊處優,哪裏受過這種“憋屈”,自然不會同意。
吳瑞聽說了這件事,便把粉菊花拉到內堂,“老哥,犬子嬌弱,以後是舞文弄墨之子,有個姐姐保護,是再好不過了。”
粉菊花剛要說話,吳瑞緊接道,“我吳家對道法不說精通,也算是略懂一二,讓二童結為異姓姊弟後,我也可以傳授青伶一些啊,嗬嗬,我手裏正好是兩套功法,一陰一陽,相輔相成啊!”
“青伶是在下的養女,能讓她多些親朋定是好事,不如她認您為義父,傳道與結拜之事自然說的更通,更別說姐姐保護弟弟的責任了。”粉菊花也是開心的大笑。
“好!這樣甚好!”
即日,吳瑞便讓下人前去準備,在吳妄七歲誕辰這天,隨著山中蟬鳴,二小兒正式結為異姓姊弟。
吳妄更是從宅中祠堂的磚下,挖出來吳家的傳家寶欲贈與青伶,“今日,你即為我家長女,這亮銀寶槍贈與你,希望你日後成為刀馬旦的第一人!
此槍是我家老爺子年輕時在山裏淘到的寶貝,說是無價之寶,希望你能好好利用。日後你早晨正常練功,上午來東堂跟我學習道法!”
“謝!父親!”青伶跪地磕了三個響頭。其實小吳妄心裏是很喜歡這個姐姐的,隻是性格上繼承了其父的傲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