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戰爭時期,徐海東因病到大連休養,1955年解放軍授銜授勳他也未能前往。他在養病期間,對自己要求很嚴,艱苦樸素,克己奉公,就連應該享有的待遇,考慮到國家的困難,也推辭不用。周恩來交代要給徐海東同誌修建一所房子,但海東同誌對承擔這一任務的負責同誌說:“國家正在搞建設,花錢的地方很多,我的房子暫時不用修建了,以後再說吧。”
1956年9月,徐海東當選為中國共產黨第八屆中央委員會委員。“八大”後,他從大連回到北京。他對於自己長期養病,不能為黨和人民作出貢獻心裏很不安。當病情稍有好轉,就主動去做力所能及的工作。1960年,他主動擔負領導編寫紅二十五軍戰史的任務,進行調查研究,與編寫的同誌一起擬定提綱。他對工作一絲不苟,10幅戰例圖,都是他認真回憶,指導繪圖。兩年後,這部戰史編寫出來了,他也累得又一次大吐血,病危達九天。
人生總有所好,有所求。徐海東青少年時期,追求溫飽和新衣,過年能吃上一碗糍粑;當了軍事指揮員之後,他追求的是打勝仗,殲滅敵人的數目;自從轉戰中得病之後,他追求恢複健康能重新工作。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他常常計算著鋼鐵、煤炭、石油和糧食的增長;“十年動亂”中,他和許多被迫害的革命家一樣,隻求自己的名字下麵還有“同誌”二字。
新中國成立到“文革”前,徐海東的大部分時間仍然是躺在病床上度過的。他身體狀況最好的時候,每天隻能離床三四個小時。他在黨內、軍中的頭銜隻有兩個:一個是中國共產黨八屆、九屆中央委員會委員,一個是國防委員會委員。他總是盡可能地坐著輪椅去參加黨和軍隊的一些重要會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誰都知道,徐海東是受人尊敬的“老病號”。可是“文化大革命”的風暴一來,他也受到了衝擊,被列為需要打倒的人之一。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在大連養病時,和高崗見過一次麵,成了“罪”;他坐了賀龍元帥派去接他的紅旗車,看過一次賀元帥,也成了“罪”;從湖北來了幾個“革命派”,要求看他一眼,他會見了他們,又成了“罪”;有人說林彪是“貧農出身”,他說這是“放屁”,更成了彌天大“罪”……有人說他到了“罪該萬死”的地步。
在徐海東居住的北京北新橋觀音寺一號院裏,大字報糊滿了牆,大標語刷滿了地。他的警衛人員被圈進了“學習班”,他的兒子、女兒和兒媳婦,有的送往“五七幹校”,有的被關押審查。冬天裏,家用的煤供不上,暖氣沒人燒,隻好生爐子,醫療關係也中斷了。在徐海東九死一生的情況下,毛澤東主席、周恩來總理出麵“保”他,並指名讓他出席黨的第九次代表大會,毛主席還念念不忘這位對中國革命有大功的人!
可是“九大”剛開過,林彪一夥又“火燒”他、批鬥他,硬是要置他於死地。他每天躺在病床上,隻有冷笑、歎息、發怒。他老是重複這幾句話:“紅的就是紅的,黑的就是黑的。”“要相信黨”,“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1969年10月20日深夜,“鬼”又來敲門了,兩名“軍委辦事組”的軍人,突然叫開了門,闖到徐海東的病床前,說是奉命向徐海東宣讀林彪的所謂“一號命令”,限他兩天之內離開北京,“疏散”到河南去,還說這是為了“準備打仗”。
徐海東打了半輩子仗,負了那麼多次傷,身上還留下了17塊疤,他是在槍林彈雨中鑽過來的,他才不怕打仗呢!他也不相信會有什麼大仗要打。他向來人說:“我不怕打仗。要我走,我身體不好,行動不便。”
“那,你更要離開北京。”
“打起仗來,我又不用你們管。”
“不行,這是命令。”那個穿海軍服的人說,“兩天之內,你必須離開北京。”
“命令,命令,我……”徐海東要發火了。
“這是林副統帥簽發的命令。”另一個軍人抖抖手上捏著的一張紙,板著麵孔說,“這也是毛主席的命令,不管是誰,都得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