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振乾說:“時間長短你看著辦,最好先讓他們吃點苦頭,祖墳被掘是奇恥大辱,我們局長恨不得淩遲他們--你知道這一點就行了。”
“沒問題,不過,要我辦事,我這副行頭總得除掉吧,否則不好動作。”熊傑舉了舉身上的腳鐐手銬。
舒振乾點頭說:“我會幫你除掉的。”
書接上回,朱子湘吃罷飯就躺在地上睡覺--他很疲勞,昨晚一宵未眠。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過了一會兒,譚小苦又送飯過來了。
13號牢乃東西朝向,此時西山頂上的太陽正好照在大牢裏--這是一天中光線最充足的時候。
譚小苦發現朱子湘裸露的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紅點,就叫道:“師父你身上怎麼了,長了毒瘡?”
朱子湘搖頭苦笑,他咽下一口飯說:“這裏蚊子太多,昨晚我沒法睡,跟它們打了一宿的仗,趁白天我才睡了一覺。沒想到牢裏的蚊子白天也咬人--不過還是比晚上好多了。”
譚小苦說:“那你今天晚上怎麼過?要不我幫你把蚊帳送過來。”
朱子湘搖頭:“今天晚上就算了,馬上就要關牢門了,明天記得帶過來。”
譚小苦說:“我會記得的,師父今天外麵又發生了一樁事--所有的背屍漢都被抓了,好像也關在這大牢裏。”
朱子湘抬起頭:“是你離開這裏之後的事吧?那時候我剛剛睡下,隱隱約約覺得隔壁牢裏關了不少新犯人。”
譚小苦說:“這是今天上午的事,那時候我正好去到鎮南閣城牆下,他們抓了人後又一把大火燒了我們的棚子。”
朱子湘點頭說:“這是蕭子玉在拿所有的背屍漢出氣。”
譚小苦焦急地說:“師父,他們會不會把你……”
“不知道,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朱子湘歎了口氣,又埋頭吃飯,吃完把空缽和筷子從窗口遞出,說:“小苦你回去吧,不要為師父擔心。”
譚小苦剛走天就黑了下來,這時候蚊子開始向朱子湘發起攻擊,他抖擻精神不敢有絲毫鬆懈,兩隻手不停地拍打……但是,朱子湘的身體裸露的部位太多,怎麼忙也照顧不過來--蚊子十分凶悍頑強,前赴後繼地向他發起攻擊……每當朱子湘感覺身體某一處發癢時,一手拍過去就是滿巴掌的血。他隻好不停地左右開弓,但這樣還是顧此失彼,被咬過的地方很快就變成了奇癢無比的包……昨晚上他就是這樣在牢裏度過的,想睡覺簡直是不可能。他總算明白坐過牢的人為什麼都是骨瘦如柴。
朱子湘突發奇想:如果一個人就躺在這裏任憑蚊子叮咬會是怎樣的結果呢?很快,他的這種想法就得到驗證。
半夜時分,外麵的腳步聲一直響到13號牢門外,接著“哢嚓”一聲,鐵門打開了,幾名獄卒抬著半死半活的兩個犯人進來,隨後便揚長而去。天很暗,牢裏更是黑燈瞎火,朱子湘無法看清這兩個新“獄友”的麵目,隻知道今晚他們受了刑,且傷得不輕。
蚊子們這回終於可以大展身手了,因為它們的攻擊目標毫無防衛能力,於是千軍萬馬般一擁而上--刹時,牢裏如雷的嗡嗡聲戛然而止,空氣裏突然變得清靜異常……偶爾的動靜是當兩個新“獄友”蠕動,蚊子們暫離開的振翅聲竟響如悶雷。這一景象把朱子湘驚呆了,在好奇和同情的雙重驅使下,他在一位“獄友”的手臂處拍了一掌,便是滿巴掌的黏糊感覺,拿到鼻下一聞,竟是十分濃烈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