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假虎對他的那位說:“這位小兄弟,今天是第一次來,給他安排一個漂亮點的。他今天是我們的東家。”
侯洞猿說:“漂亮沒用,要挑一個懂風情的姐兒好教他。”
侯洞猿的女人說:“我們這裏的姑娘沒有誰不懂風情,我這就和媽媽打聲招呼,她會安排的。親哥哥,這麼久都不上門,你好沒良心,害我夜夜相思。”
胡假虎的女人說:“還是讓他自己喜歡的吧,這比什麼都重要。”
胡、侯二人摟著各自的女人一路打情罵俏進去了,稍後,一身著旗袍的女子走過來引著譚小苦走進內廳。昏暗的紅燈下,隻見挨挨擠擠站了一堆塗脂抹粉的女人,見有人來了,都向譚小苦拋媚眼。譚小苦哪裏經曆過這種陣勢,心裏慌了。在老鴇的一再催促下,他定眼打量這些女人--不看猶可,一看他竟然發現女人中有一位長得和蔣鈺瑩一個模樣。於是他毫不猶豫就挑了這個女人。
在譚小苦的心目中,長得像蔣鈺瑩的女人也是高貴的、聖潔的、不可以隨意玷汙的,但這位女人卻讓他頗為吃驚--一進屋,她竟然就當著他的麵脫得一絲不掛,還向他頻頻招手:“小哥哥,你過來……”譚小苦當然沒有過去,女人就問,“你不喜歡我?”
譚小苦搖頭:“我喜歡你。”
“喜歡我為什麼不上呢?小哥哥,你這種人我還是頭一回碰到,可以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你很像我的一位熟人。”
“什麼熟人?這跟不上我有關係嗎?”
“你很像蔣鈺瑩小姐。”
“是嗎?人家可是千金小姐。”
“這跟身份沒有關係,我隻是覺得你們像--好像你年紀大一些。在我心目中,蔣小姐就是天上的仙女,我除了仰望,是不敢有任何念頭的--那樣會褻瀆了她。”
女人點點頭:“我明白了……可是我要做生意啊,我不能就這樣陪著你。”女人趕緊穿衣服。
“沒關係,陪著我一樣給錢。”
女人笑道:“那就不好意思了。”
“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我叫姻紅,你呢?”
“我叫譚小苦,今晚為了我師父的事來請客。”譚小苦遂將自己的身世遭遇說了一遍。
姻紅道:“想不到我們都是苦命人。”
譚小苦問姻紅的身世,姻紅隻笑不答,他也不再追問。突然發現牆上有一首詩,就問道:“是你寫的嗎?”
姻紅搖頭:“我哪裏會寫字,是一位客人寫在上麵的,我也不知寫的是什麼。你認識字嗎?”
譚小苦點頭:“略識幾個。”
姻紅道:“可以念給我聽嗎?”
譚小苦搖頭:“還是不念了吧,也沒什麼。”
姻紅於是不再勉強。其實這詩乃是專諷妓女所作,譚小苦念了怕傷著姻紅。內容是--
二八佳人巧樣妝,洞房夜夜換新郎。
一雙玉手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嚐。
做出百般嬌體態,裝成一片假心腸。
迎新送舊知多少,偽作相思淚兩行。
譚小苦在房裏跟姻紅又說了一陣話,估計時間差不多了就要出門。末了,他對姻紅說:“你牆上的這首詩最好把它擦掉。”
姻紅不解,問道:“為什麼,詩不好嗎?”
譚小苦說:“詩不錯,寫得地方不對,你見過誰家的牆壁上寫了字?”
姻紅道:“說的也是,改天我把它擦掉。”
譚小苦來到外麵,胡假虎、侯洞猿已經坐在內廳,老鴇也正等著他付賬。三個人從銷魂院出來,在院近酒家吃飯。席上,胡假虎問道:“小苦,玩得開心嗎?”
譚小苦敷衍道:“馬馬虎虎吧。”
胡、侯二人於是哈哈大笑,酒足飯飽後,譚小苦向掌櫃的多要了三份飯菜,要胡假虎幫忙帶到13號牢裏去,侯洞猿則拍著譚小苦的肩說:“你放心,你師父的這個忙胡警爺幫定了!”
譚小苦在席上喝了點酒,第一次喝這玩意畢竟不濟,回到家裏來不及洗澡便倒頭睡了……醒來時又是新一天的開始。他不知道胡假虎什麼時候給師父換牢房,估計至少得要一兩天時間,因此,今早他還得帶三份飯去大牢。
一路上萬人空巷少有行人,譚小苦正感到奇怪,猛然記起今天早晨一位名叫蔣一浪的人要在止戈亭開講第二場故事,市民們都去了那裏。他不敢想象,小小的止戈亭大廳怎麼能容納那麼多人。
譚小苦來到牢房大門。值班的正是胡假虎,他準備過問一下換牢的事,沒想到胡假虎不等他開口就說:“小苦,你的忙我幫不了,你師父昨晚犯下命案,已經關進死牢。”
“你說什麼?”譚小苦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胡假虎重複一遍說:“朱子湘昨晚上殺了人,這個忙沒必要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