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啥叫來曆不明啊?”李越撇了撇嘴,不樂意道,“按說這個地宮也來曆不明,你不一樣下來了麼?隻要有冥器,你管那麼些個幹嗎?”
我冷哼一聲,撒開手白了他一眼。“就憑你這眼力見兒還想摸冥器?還想發財?這麼些年就沒見過你這號棒槌。”我壓低聲音叱道,隨手捏住棺材板,腕子上稍一使勁,軟綿綿地掰下一塊還帶著濕氣的木片伸給他看,“知道這是什麼材料的麼?旱柳木!”我掂量著在他眼前晃了晃,“旱柳木啊,就是老話兒說的薄皮棺材,過去窮苦人家下葬用的玩意兒。你琢磨琢磨它跟眼前這地宮能是一套麼?”
我在棺材蓋子上重重點了兩下,狹小的空間內頓時回響起沉悶的回音,仿佛苦主的幽魂在暗地裏悄然哀鳴:“也虧得你還知道這是口棺材,不是棺槨,別忘了這是王墓,天子四重槨,但凡跟‘王’字沾邊的怎麼也得有兩三層,你再瞧瞧這個,光聽聲音就知道不是那麼回事兒。”
“那咱也不能搞歧視啊。”李越還不死心,“說不定這王爺原本就不怎麼受待見,日子過得是苦了點,不過咱好歹也遇見了,不管是啥先打開瞧瞧唄。”
我打個哈哈,不以為然道:“我說你就甭費這個勁了,過去的人家但凡有點錢也不會用這種棺材,而且我剛才尋摸了一下,從品相上看這木料也不過一百來年,撐死就是晚清民國時候的東西,裏頭不會有什麼好玩意兒。”我這麼說著,卻也不再攔他,一屁股靠牆坐下來衝李越攤攤手,那意思是你樂意開就開,反正我不管,自己看著辦。
不過李越這廝是典型的不見棺材不落淚--這會兒見了棺材也不落淚。看我沒有幫忙的意思也不強求,自個兒樂嗬嗬地拿著撬棍在棺材頭附近鼓搗了一圈。我估計他可能是想找找看有沒有縫隙好讓他借力把棺材蓋撬起來,可沒想到這口棺材的木質實在是太次了,沒捅兩下,棺材頭就讓他捅出一個大窟窿,緊接著就聽見黑暗中嘩啦一聲,整口棺材的內部平衡瞬間崩潰,腐爛得如同棉絮似的木料隨著響聲稀稀拉拉地散落滿地,隻留下一個空空的棺材底還停留在原來的位置,卻也四分五裂的不成樣子。
“你就不能手底下留點情,”我漫不經心地往旁邊掃了一眼,不悅道,“也不知道裏頭這位上輩子造了什麼罪碰上你這……”話還沒說完我就哽住了,隻見木片散落處一顆似乎還並未完全腐爛的人頭正卡在棺材底部的凹槽裏,仿佛活體標本一般,僵硬的嘴巴略微向上彎起,被歲月風化出一個陰兀的笑容。
“看來這還真是個破落戶,啥玩意兒都沒有啊。”李越現如今才知道什麼叫傻眼,失望之下顯然也沒有去留意這顆人頭的異樣。我擺擺手讓他先別亂動,站起身走到近前拿過撬棍把七零八落的碎木片撥開,仔細端詳著這口棺材裏僅有的一顆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