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冤山。
雲易生重重的摔在沙地上,渾身浴血,狼狽不堪。
他的身上有十幾處劍傷,左肩還插著一柄劍,劍尖穿過他單薄的身體,鮮血成股流下,將黃沙染紅了一大片。
身前不遠處是一位少年的屍體,一箭穿心,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抱歉了。”雲易生心裏想。
雖然彼此無冤無仇,但是我要是不殺你,你就會殺了我。
他抬起頭環顧四周,鐵籬笆外是一望無際的沙地,沙地盡頭有一座銀亮的雪峰。
那是冤山,他們這些卑微奴隸唯一有可能翻身的地方。但是那裏太遙遠了,唯有最有潛質成為殺手十個人可以到達。
每天都有人慘死在沙地上,屍體被野獸與一些低階妖魔分食。
也許明天就輪到自己了也說不定,雲易生慘然一笑。他沒有力氣為自己處理傷勢,生命正在從左肩流逝。
他禁不住開始懷疑:這種地方,這樣殘酷的訓練方式,真的能有人活著出去嗎?就算活著出去了,那還是活著嗎?
當日複一日的承受擊打成為一種習慣,眼神中屬於人的情感完全被抹去,機械而麻木的搏殺成為一種本能……這樣還是活著嗎?
可讓整個修真界聞風喪膽的噬月神教弑殺營殺手,就是這樣訓練出來的,每一位都是。
噬月神教被稱為魔教,是修真界的陰暗麵,而弑殺營和戰奴營,是這個龐大教派本身的影子。
眼皮很沉,睫毛如同溺水的蝴蝶在掙紮顫抖,緩緩睜開又掙紮著閉上。真的沒有力氣了,該怎麼活過今天,怎麼才能活過今天?雲易生絕望地想。
他已經在這裏一年了,一年前,他還是一個人類村子裏采藥煎藥的藥童,在一個平平無奇的早上,他去附近的山間采摘新鮮的藥材,卻遇見了一位渾身黑氣彌漫的陌生人。
“小孩,你資質不錯,若是用起劍來,一定很不錯。”陰邪的聲音讓雲易生心生膽怯,他轉頭快步離開,想離那個人遠一點。
“你現在跑回去也沒用了,今天我和一個不知死活的家夥在這裏約戰,這一戰過後,別說你們那個小村子,方圓百裏怕是都沒有活物了……”
這是雲易生暈倒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他再睜眼時,就看到一片焦黑的土地,坍塌的村落,遍地是殘缺不全的屍體……
那是他從小生活的地方,有他所有的親人、朋友……
他的身邊有四五個和他看上去差不多大的少年,被一根鐵鏈子拴在一起。
一個黑衣人看他落淚,猛地揮起手裏的長鞭,落在機體最脆弱的地方,雲易生慘呼不止,卻無法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