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兩道流光飛來,正在嬉笑的兩人神情一肅。

這是自入了冤山就被種在體內的符令,但是兩年來易為春從未見它發揮過作用。

陸輕安曾經告訴他,這枚符令被召喚之日,便是戰奴營血戰之時。

“此後十日,赴冤山,活十二人。”

指令很短,讓人遍體生寒。

之前的日子雖然也血腥殘酷,但總體來說還是以修煉為主,這片沙漠足夠大,想躲的人自然可以遠離殺伐。

但是未來十天內,這沙漠裏成千上百的修者都要去往冤山,而隻有最後勝出的十二個人才能活著走出冤山,成為魔教的殺手。

其他人的下場,注定是一具具腐爛的屍骨,亦或是連屍骨都留不下的一堆碎肉、被奇毒腐蝕了的一堆血水、甚至是屍骨無存,魂飛魄散……

隻有十天。

很短,也很長。

短到不足夠正統的修行者閉關一次,卻長到千百性命即將葬於這十天之內。

養蠱便是如此,能從千萬毒蟲中戰勝所有對手存活下來的,才是蠱王。

陸輕安看著雲易生蒼白的麵色,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走吧向陽花,我們得去冤山了。”

必須去,沒有選擇。

在殘酷的競爭中,總有人偏安一隅,躲在茫茫沙漠不願赴死,但是魔教怎麼會留下這樣的空子。不願遵令的人,往往最後都會死得很慘。

雲易生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他在想,當初屠戮他全村上下的那個人,此刻是不是就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冤山,看著他們這些命如草芥的螻蟻們用盡所有的手段殺害彼此,看著他們卑微艱難地求生,也看著他們無能為力地死去。

我要走出去。雲易生想,以他們二人聯手的實力,在這冤山之下必無往不利。

可是要活,就要殺人。

“易為春,你殺人的時候,在想些什麼?”

“什麼也不想,殺了就是殺了。”

“什麼也不想?”

“抱歉。”

“什麼?”

“我在想,抱歉殺了你。”

陸輕安沉默了一下,表情有些複雜:“易哥哥,在我心中你可是個好人,按道理不應該愧疚難當輾轉難眠下不了手逼不得已……”

雲易生甩掉劍刃上的鮮血,收劍入鞘:“我都殺過這麼多人,你卻說我是個好人?”

“你從不主動出手。”

“良不良善又怎樣,我沒有選擇。”

又一場戰鬥結束了,這次對手的實力太過稀鬆平常,兩人在戰鬥的間隙居然還有工夫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