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魏佳氏寬語慰君心(1 / 2)

“奴才福康安恭請聖安,有本啟奏:自離德州之日,行船而下,至淮安府界,奴才等忽遇縱橫海上之匪患宋三宋五劫掠,我方寡不敵眾被圍之,幸賴奴才手下端木兄弟昔年威名,海匪敬服,願招納我等。內陸驚現海匪,臣等深切憂慮,商議之下,決定將計就計,打入海匪內部,探得虛實,來日剿滅之時,以作內應,以收奇效。

另,海匪軍師乃是天圓教護教尊者,人稱洞玄子,乃愛財之徒,初見之時,奴才以金錢開路,取得其信任,得重大消息——海匪此次入內陸,除劫掠外,抓兩淮鹽運使尤拔士,不知醞釀何種陰謀。

洞玄子將奴才與和珅等收做弟子,至揚州下船,先行將尤拔士隱匿,與奴才等同住一間客棧後匆匆離去,數時辰後歸來,不知如何勘破奴才等身份隱秘,忽對奴才等下殺手。奴才等皆受重傷,幸賴主子洪福,和珅機警,以主子賜奴才之火銃斃敵,奴才等才得以幸免。

唯端木兄弟隨海匪出海,不知有無與內陸通信之法,奴才內心惶恐,奈何鞭長莫及,隻盼諸佛庇佑,主子洪福,使其等僥幸得免,或立功勳。

南方諸事紛擾——海匪何敢深入內陸?天圓教如何與海匪勾結?尤拔士何以被抓?其錯綜複雜,盤根錯節,實超奴才預料。洞玄子死,一切皆要著落在尤拔士身上。臣雖不才,願隨和珅一道,抽絲剝繭,竭盡全力追查幕後,務必將其繩之於法,上合天心,下安社稷。

折到之日,想來以至元旦佳節,奴才日夜祈禱,盼主子身體康泰,盼老佛爺壽比南山。

奴才等所受之傷並無大礙,望主子萬勿掛懷。誠惶誠恐,奴才草上。

乾隆三十年臘月二十四。”

傅恒緩緩的將福康安的折子一字字念完,蒼白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初,卻有一股巨大的怒火猛然衝上胸臆,捏折子的手指都微微顫抖起來。

眾人都不知道福康安將春梅之事與和珅重傷昏迷的消息隱瞞了下來,聽到最後俱自長長出了口氣。

令妃一撫高聳的酥胸,盈盈拜倒嬌聲道:“福康安與和珅無礙,全賴主子洪福齊天,諸天神佛才庇佑著他們呢!”說完也不待乾隆吩咐平身便站了起來笑著道:“剛去就宰了個邪教的護教尊者,波雲詭譎中找到了線索,嘖嘖,說出去誰信是兩個小孩兒幹的呢?要說啊,主子爺看人的眼光就是好,眼瞅著經此一事,兩匹上好的千裏馬就算是鍛煉出來了,臣妾這裏先恭喜主子了!”

令皇貴妃長的與已故孝賢皇後富察氏有些相似,乾隆平日素來寵愛她,這才會把她從一個小小的貴人,一步步抬舉到皇貴妃的地位,除了沒給她皇後的封號外,將六宮所有事托付與她,實則已與皇後無異。

雖然清廷祖訓後宮不得幹政,不過魏佳氏慣會說些熨帖話,腦子也聰明,看事物每有獨到見解,所以乾隆在有些國事上並不瞞她。

不過乾隆今日心情實在不好,聽魏佳氏如此說隻哼了一聲道:“兩匹千裏馬?你實在是不知福康安與和珅的為人——福康安於文事之上素來馬虎,上次德州來的折子雖是他的筆跡,卻文采斐然,定是和珅口授。這次的呢?為什麼通篇不見和珅的行跡?說什麼‘所受之傷並無大礙’,以為朕是好糊弄的嗎?定是那和珅受傷太過嚴重,甚至已經昏迷不醒,這才讓福康安如此惶恐不安,乃至行筆間如此倉促。”

“主子是說,那和珅……?”魏佳氏麵色一變,匆忙問道。

“是啊主子,難道和珅已經……?”弘晝也急切的追問道,臉上寫滿了驚慌。

兩人都沒把結果說出來,所有人卻都明白二人省略去的究竟是什麼意思。棠兒一想到和珅那死皮白賴的笑臉兒此刻變成死人色,心裏猛的就是一抽,差點窒息,也想學弘晝與魏佳氏那樣追問乾隆,看了旁邊的傅恒一眼,卻生生的壓了下去,隻把束在袖子裏的素手狠狠的捏緊,指甲都陷入了肉裏。

“若和珅真的……知情不報,福康安還沒那麼大的膽子。受傷嚴重是肯定的,性命應該無礙!”傅恒不等乾隆回答便插口道,平日裏謙恭和順的語氣中多了份肅殺之氣:“賊人好大的膽子,連堂堂天使(指和珅與福康安的欽差大臣身份,有時也指皇帝派出國外的使節,與西方所指天使沒有一絲關係)都敢加害,哼,真的以為朝廷是好欺負的麼?”

乾隆已經壓下去的怒火重又被傅恒勾起,鐵青著臉道:“以寬為政,便覺得朕好欺負?哼,朕這就讓他們看看什麼叫天子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