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春梅眉頭微蹙,欲言又止。
和珅回頭衝她微微一笑,起身跟在莊有恭的身後往門外走去。春梅輕輕一跺腳,歎息一聲,還是從懷裏將棠兒送給她的那副天蠶絲手套戴在手上,這才提著真氣跟在和珅的後邊。
“別擔心,他不敢對我如何的。”和珅感覺到了春梅的緊張,略等一步,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一句,發現春梅雖點頭應和,警惕依舊,也就隨她去了。
莊有恭好像知道和珅絕對會跟上來一般,頭都不回,下台階左拐,徑直進了花園,沿著花樹下鋪著青石板的小徑,繞過一彎池塘,又行一段距離,在一處花樹掩映下的小院兒門口停了下來。
小院兒門口站著四名手按腰刀的戈什哈,昂首挺胸,樣子十分威武,一見莊有恭,齊齊躬下身去行禮。
“他還好嗎?”莊有恭擺了擺手,示意四人免禮。
“回撫台,”一個黑臉大漢笑道:“臭道士整日裏吃飽了睡睡飽了吃,跟他娘的豬也似的,荏事不管,上哪兒找這麼舒服的日子……?”
一個黃臉兒的恨恨的插口道:“就這他娘的還不滿足呢,昨兒個夜裏死拽八活的讓我給他找女人……他娘的我都半個多月沒摸過娘們兒了,真有娘兒們還輪到他?”說著話還往春梅的身上瞥了一眼,喉結明顯動了一下。
“後來如何?”莊有恭一笑,顯得頗感興趣的樣子。
得了鼓勵,黃臉兒戈什哈愈發來了興致,口沫橫飛道:“大人還不知道我丁二狗的脾氣麼?少不得給他一頓老拳,我也瀉火,他也瀉火,兩便了!”
“他現在幹嗎呢?”莊有恭又問。
那黑臉兒戈什哈撇了撇嘴不屑的道:“睡的跟豬一樣,我剛從裏邊出來……這小子也邪門兒,白日蔫,夜裏歡,哪天不到三更絕不上床……”
“唔,”莊有恭不置可否,衝和珅招了招手,當先進了院子。和珅衝四人一笑,提袍角跟在莊有恭身後。輪到春梅時卻出了些小小的插曲。原來那丁二狗頗為好色,其他三人見春梅與和珅都是莊有恭領來的,目不斜視,都不敢多看春梅一眼,隻有他,雖也明知不該,一雙招子還是忍不住往春梅的胸前臀後掃。
春梅心中暗惱,經過丁二狗時,突然一個頓步欺身,丁二狗就覺的眼前一花再一痛,眼冒金星,等到好不容易看清楚時,發現三人已經進了屋子,不由小聲罵道:“他娘的,邪門兒了,剛才咋回事?”
“小點聲吧,人家是高手,剛才我隻看見她用手在你眼前晃了一下……老二,你這好色的毛病也該改改了,以後遲早得吃了這上邊的虧……”
丁二狗聽黑臉戈什哈一說,知道春梅手下留了情,一顆心不由狂跳了幾下,後怕不已,出了一身冷汗,吐了吐舌頭,再不敢多語,老實站崗不提。
“這些都是跟了我多年的老人兒,心地不壞,就是被我慣的不成樣子,謝謝姑娘手下留情了,別跟他們一般見識。”莊有恭停在門口,衝春梅作了個揖,語態誠懇的道:“這樣也好,讓他們知道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大人太客氣了……”春梅有些不好意思,俏臉微紅。和珅將話接了過去道:“你倆都別客氣,還是見見那‘臭道士’要緊……不瞞大人,我現在這心裏,跟跑進一隻小貓兒似的,撓心撓肺啊!”
莊有恭一怔,嘉許的看和珅一眼,嗬嗬一笑道:“和大人快人快語,不錯,不錯,請隨我來。”說罷當先進屋。
這是間石屋,裏邊挺寬敞,水磨石地麵,石桌石凳,就連靠牆的書櫃都是石頭雕刻而成,俱是花崗石,透著古樸大氣。靠牆角是張石床,鋪著不知什麼動物的毛皮,上邊躺著一個身穿道袍的年輕道士,閉著眼睛,呼吸平穩,嘴角帶笑,偶爾吧嗒兩下,像在做著什麼美夢。
要是換了楊希凡見到這位,估計會驚駭的跳起來,可惜,和珅從未見過此人,所以僅僅疑惑一下,用手點著石床上的人問莊有恭:“大人,這是……?”
“和大人不認識他正常,他可是認識你的……虛真,虛真,起來,看看誰來了?”莊有恭一笑,走到石床前大聲喝道。
“虛真?”和珅一愣,心念電轉,麵上頓時變色,幾步衝到床前瞪著莊有恭,“大人,你方才叫他什麼?他真的是虛真?揚州三清觀的那個小道士?”
莊有恭但笑不語,卻聽床上躺著的那人哼唧了兩聲,不情不願的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嚷嚷道:“吵什麼吵什麼?不知道道爺睡覺麼?不想活……呃,莊大人,”瞥眼見看到莊有恭,頓時一個機靈從床上躥了起來,下地磕頭,動作輕快,跟猴子似的,“小的該死,小的該死,不知者不怪,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大人……”